信仰与工作
基督信仰與黑咖啡
2021-04-15
—— Sarah Eekhoff Zylstra

去年3月的第一週,約翰·翁武切庫(John Onwuchekwa)和他的夥伴們簽下了一個地產租約。他們要在離翁武切庫建立和帶領的教會只隔四個街區的地方開一家咖啡店。

這讓他們起初的夢想幾乎要成真了。這支團隊的願景是不僅要爲亞特蘭大資源不足的社區帶來好咖啡,還要提供工作和訓練機會。他們希望與以黑人爲主的鄰居們一起爲咖啡的非洲傳統喝彩——咖啡起源於埃塞俄比亞。

他們開始的這家店名叫「肖像咖啡」(Portrait Coffee)。他們開了個好頭,團隊在Kickstarter上設定了3萬美元的籌款目標,並很快籌集了超過3.5萬美元。

「然後,每個主要的咖啡媒體都報導了它,」翁武切庫說。「我們知道我們有一些特別之處,但我們認爲人們需要時間來理解它,結果出乎意料。」

該團隊在歷史悠久的羅迪·沃特金斯(Lottie Watkins)大樓裡找到了一個商鋪店面,並簽署了一份爲期五年的租約。在20世紀60年代,沃特金斯是亞特蘭大市場上第一位美國黑人女性房地產經紀人。他們租下的這個單元甚至有一個地下室,有空間可以放下咖啡烘焙機。

「但是,兩週後新冠疫情就來了。」翁武切庫說。學校停課、公共建築關閉,企業停工,餐館也關門了。佐治亞州州長布賴恩·坎普(Brian Kemp)在4月就開始激進地重開商業,但政府制定的39條針對餐館的指導方針包括:不得設立自助飲料或自取調味品站,不得在等候區聚集。超過120家餐廳老闆表示,出於對公共安全的擔心,他們不會開業。

自6月以來,佐治亞州的餐館一直處於兩難之地。一方面,州長坎普推動重開所有商業;另一方面,亞特蘭大市長簽署行政命令要求在餐館和其他企業內部佩戴口罩。這引發了坎普對市長的訴訟,還導致了聯邦政府的下發書面文件告訴坎普他沒有遵守白宮防疫工作組的命令。

《亞特蘭大食客》(Atlanta Eater)報導說:「在整個疫情帶來的危機中,很少有行業能比餐飲業經受更多的磨難。」

不過「肖像咖啡」卻是個例外。儘管它從未開門營業,但這家咖啡店從第一天起就一直在盈利。

「傳道書第11章說:『早晨要撒你的種,晚上也不要歇你的手,因爲你不知道哪一樣發旺;或是早撒的,或是晚撒的,或是兩樣都好。』誰都不知道上帝會怎麼做,」翁武切庫說,「這就是我們能做的……風會順著正確的方向吹。」

現在,「肖像咖啡」實體店終於要開張了——在租約簽下將近一年之後。

「一個一歲的孩子不會經歷這麼多的變化和興奮,『肖像咖啡』是個例外。」社交媒體經理奇亞·克里特頓(Kiyah Crittendon)說。「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年。」

黑咖啡

翁武切庫直到成年後才開始喝咖啡。

「我們當時在我工作的教會開始了一個爲期一年的門徒訓練計劃,」他說。「爲了讓這一門訓能最好地發揮作用,我週三早上4:30就起床,以便準時到達教會。」(有時,如果他還沒有備好課,會在凌晨3點半就起床。)

更糟的是,他在週二晚上還要做婚前輔導,這輔導經常持續到半夜。週三對他來說太艱難了,以至於翁武切庫的妻子建議他嘗試一些他父母在最近一次拜訪後留下的福爾傑咖啡(Folgers Coffee)咖啡。「我在裡面放了大量的糖,」他說。「而且它沒有我以爲的那麼糟糕。」 

翁武切庫開始每天步行到當地的一家麵包店去買一杯咖啡。「太苦了,我恨不得在裡面放12包糖,不然完全喝不下去。」他回憶道,「但我知道了員工的名字,並在那裡建立了友誼。」

然後他開始爲那家麵包房的員工做婚前輔導,後來有人早產,他還去幫忙。他開始對咖啡產生了興趣。每當他到另一個城市旅行時,他都會在當地找一家好咖啡店。

「在每家店我都看到了同樣的東西——一群和我長得不一樣的人,」黑人牧師翁武切庫說。「我看到了那些留著時髦鬍子、穿著緊身牛仔褲的白人老兄,我覺得這是一個我喜歡的世界,但我卻不適合這裡。」

但現在,做事從不半途而廢的翁武切庫已經迷上了咖啡。他閱讀了很多關於咖啡歷史的書籍:咖啡是埃塞俄比亞放牧山羊的牧民大約在1000年前發現的,咖啡的製作方式,爲什麼產地會讓咖啡豆的味道不同。後來,他太過於依賴糖包,以至於他決心戒斷——他開始喝黑咖啡。

「我開始擁抱咖啡的苦澀——而不是試圖逃避或掩蓋它,這時我注意到了微妙的甜味,」他說。他喜歡這種對生活的寓言,喜歡它將他與在埃塞俄比亞、烏干達和哥倫比亞種植咖啡的黑人和棕色人種聯繫起來的方式。他想與他的鄰居們分享這一點。

西區

五年前,翁武切庫在亞特蘭大西區建立了一間教會。這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街區,在50年代和60年代遭受了白人外逃之苦,後來攀升爲中產階級社區,然後又在2008年的次貸危機中沉淪。如今該地區家庭年收入中位數只有3.1萬美元多一點,60%的住房是租賃單位,近四分之三的成年人沒有上過大學。

「我們將我們的教會命名爲『房角石』,因爲我們覺得需要一個傳講福音的教會才能幫助恢復一個社區,」翁武切庫說。「無論何時,當你要重建一個結構時,房角石是你鋪設的第一塊基石,它被用來確保其他部分的方向和角度正確。」

但你不會放完了房角石就停止建造。翁武切庫認爲教會應該繼續在社區中建設、關注周圍人的福祉。當這些沒有發生時,就像當很多教會在20世紀30年代沒有反對種族隔離或紅線時一樣——會有後果。「但在罪多的地方,」他說,「恩典更多。」

幾年前,當亞倫·芬德(Aaron Fender)開始和女友一起參加房角石教會時,他和翁武切庫一拍即合。他們都喜歡籃球、咖啡、西區和耶穌。

芬德既有咖啡行業的經驗,也有創業的經驗,很快,兩人就開始起草咖啡店的商業計劃書。「這是很簡單的事情,」芬德說。「我在咖啡行業工作了這麼久,我知道要想成功,必須要有些什麼。」

這支團隊——現在還包括了他們的妻子、卡麗德·史密斯(Khalid Smith)和馬庫斯·郝令德(Marcus Hollinger)——一起討論決定了願景,預算和可能的地點。他們談到,這家好咖啡店不但要給社區帶來尊嚴,而且也成爲一個可以聚集和交談的地方。他們還談到要讓人們關注咖啡的非洲起源,談到「重新引入黑咖啡」。

他們選擇了「肖像咖啡」這個名字,因爲「一張圖片勝過千言萬語,不幸的是,千言萬語描繪出的歷史畫卷,把一整群人都圖片化了。」他們在12月開始的Kickstarter募款說明上這樣解釋道,同時還說:「改變未來就是改變歷史的畫面,文化告訴我們:咖啡就像高爾夫一樣,是白人的遊戲,在這個遊戲中,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例外,而不是常態。但我們想改變這種狀況。」

他們在Kickstarter上的啓動費用目標是3萬美元。「我們想看看我們是否真的有必要存在,」芬德說。「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麼顯然社區並沒有我們以爲的那樣對我們感興趣。如果我們成功了,那麼我們就會知道社區希望我們在這裡。」

這像是一場賭博。如果不算上麥當勞、卡卡圈坊(Krispy Kreme)和加油站的話,附近只有一家咖啡店。一個很好的可以解釋咖啡店缺失的理由是:也許西區的人,因爲有三分之一的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所以沒錢買咖啡。

冰河世紀?

在Kickstarter上啓動籌款後不到一週,就有100多人認捐了約1.2萬美元。當活動在一個月後結束時,有364人認捐了超過3.5萬美元。

「來自社區的鼓勵極大地激勵了我們,」芬德這樣寫道。幾週後,他們在西區主幹道上的一棟歷史建築中籤下了一個單元。

幾天後,一個電影團隊問他們是否可以從「肖像咖啡」轉租一點空間。由於拿到建築許可證和訂購烘焙機還需要一些時間,「肖像咖啡」團隊同意了。

幾天後,疫情把一切都凍結了。「肖像咖啡」申請不到飲食業許可證,也無法找到供應商,更不用說考慮邀請顧客進店了。他們在爲一個他們無法使用的空間付費。

但攝製組也無法完成拍攝,他們也不想運走所有的設備。他們問能不能繼續轉租。「我們已經簽了五年的租約,但有人租了我們的鋪位,所以不能開業並沒有讓我們損失什麼。」翁武切庫說。「神爲我們著想。」

與此同時,他的團隊讀到了安迪·克勞奇(Andy Crouch)發出的警告:新冠疫情不是一場暴風雪,也不是一個嚴冬,而是一個冰河世紀。

「從今天開始,大多數領袖必須認識到,他們所從事的商業已經不復存在,」克勞奇寫道。「你必須從根本上建立一個新牌局,反映你所服務社區的新現實,以及你今天可以使用的工具。」

「肖像咖啡」團隊知道,他們的潛在客戶再也不能在上班的路上順路在星巴克買咖啡了。而且他們知道他們得著一個機會開始在網上賣咖啡。

「我們想填補人們的空白——幫助他們以更便宜的價格獲得更好的咖啡,」翁武切庫說。他們從接觸Kickstarter上的支持者開始。他們自己開車爲亞特蘭大的任何客戶提供免費的次日送貨服務。只要訂單超過25美元,他們就提供免費的咖啡杯。他們還將限量版坦桑尼亞咖啡的利潤捐贈用於給食品服務人員的緊急援助。

訂單穩步增加。5月,「肖像咖啡」推出了以作家託尼·莫里遜(Toni Morrison)和電影製片人巴里·詹金斯(Barry Jenkins)命名的配方豆。詹金斯訂購了幾包咖啡豆、一個杯子和一件T恤,並在Instagram上爲「肖像咖啡」做了宣傳。

十天後,喬治·弗洛伊德在明尼阿波利斯遇害。「肖像咖啡」團隊爲此悲痛欲絕,怒不可遏。

網店開始後,訂單量直線上升。

擴大規模

「『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運動給『肖像咖啡』帶來了營業額巨大的飛躍式增長,」「肖像咖啡」的奇亞·克里特頓說。

此時,新聞媒體既想要報導黑人擁有的企業,也熱衷於報導疫情期間的初創企業,而「肖像咖啡」恰好兩者皆是。整個6月和7月,《亞特蘭大雜誌》(Atlanta magazine)、《亞特蘭大憲法報》(Atlanta Journal Constitution)、《亞特蘭大食客》(Atlanta Eater)和《亞特蘭大商業紀事》(Atlanta Business Chronicle)都對該公司進行了報導。它還出現在《花園與槍》(Garden & Gun)和《霍夫郵報》(HuffPost)推薦的咖啡名單中。《早安美國》(Good Morning America)節目也對它進行了專題報導。

作爲社交媒體經理,克里特頓看著 「肖像咖啡」的Instagram粉絲每週增加約一千人。「我們在7月份達到了1萬個粉絲,」她說。「那是我們開始每天賣光咖啡的時候。」

在整個3月和4月,芬德能夠兩次烘焙咖啡豆,並在一週內賣光它們。現在,烘好的咖啡豆開始在一天內——有時一個上午就用光了。伊利諾伊州的超市Hearth & Hammer General開始將「肖像咖啡」擺上貨架,亞特蘭大、芝加哥和北卡羅來納州的其他六家商店也是如此。亞特蘭大的Big Softie冰激凌店在其咖啡軟飲中提供「肖像咖啡」的基礎款口味,在冰拿鐵中提供Aunt Viv焙度的咖啡。

「人們很高興能支持一家黑人擁有的企業,」 克里特頓說。但翁武切庫認爲,是產品的質量帶來了回頭客。

9月,「肖像咖啡」和其他四家烘焙商一起合作開發Keurig的「愛」口味(Love blend)膠囊咖啡。10月,谷歌爲他們提供了5萬美元的黑人創業基金。11月和12月,他們登上了《亞特蘭大雜誌》、《南方生活》(Southern Living)雜誌和BuzzFeed的最佳禮品榜單或禮品指南清單。

到去年底,「肖像咖啡」已經擁有了來自48個州的800個長期客戶,到今年1月份他們每週烘焙的咖啡豆數量已經從開始的60磅增長到800磅(有時是1000磅)。

但是,如此快速的擴張並不容易。

價位

「我們經歷了很多成長的痛苦,」芬德說。工作時間,特別是在假期高峰期,尤其是對芬德(他承擔大部分的烘焙工作)來說,工作強度很大。而「肖像咖啡」的需求也一直無法滿足。在自己的空間和烘焙機到位之前,他們一直在附近一家咖啡店的烘焙機上租賃時間。共享意味著烘焙時間是有限的,這意味著供貨量有上限。

但是,能夠創造一個敬畏上帝、經濟上可持續發展的工作場所,已經令人振奮。「這已經超過了我們的要求,」克里特頓說。

「肖像咖啡」在選擇產地公司時非常謹慎,並向咖啡種植者支付了更高的價格——每磅3至5美元,而行業平均價格爲每磅1.10美元。這是爲了確保咖啡豆的質量和合理的工資,而不僅僅是合理的價格,因爲在咖啡市場價值如此之低的情況下,價格可能會有欺騙性。

「肖像咖啡」還向員工——到目前爲止有兩名全職員工和兩名兼職員工——支付比當地更高的工資。「在亞特蘭大,我們的最低工資是7.25美元,」芬德說。「但就全美而言,每小時15美元是生活必須的工資。這是個問題。」

該團隊還希望慷慨解囊,爲服務項目、社區活動或在投票站排隊的選民捐贈或提供折扣咖啡。但價格必須保持合理,尤其是考慮到「肖像咖啡」地理位置的話。

翁武切庫說,「肖像咖啡」可以進行計算,因爲他們計劃控制自己的生產。烘焙會給一磅咖啡增加大約6美元的價格,這就是烘培產生的差異:4美元一磅的生豆,還是10美元一磅的熟豆。

「商業上的很多成功都取決於這樣一位神:他給人們創造財富的力量,他指揮著事情的發展。」翁武切庫這樣告訴福音聯盟。

他希望這間實體店在春季開業後,能成爲「在機會沙漠中播下的一顆種子」。在西區,「沒有真正的空間讓人們不用離開社區就可以從事有意義的工作,以至於當社區得到發展後,他們就可以在這個社區裡買房。」 

他希望鄰里的孩子們能在「肖像咖啡」的銷售和烘焙、進出口和技術中看到無數的工作機會。他希望老顧客能感受到被了解和被關心。他希望他的會眾能夠利用咖啡店——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投資於教會外的友誼。

所有這些甚至可能能夠幫助人們處理該地區日益增長的發展,「我們的刻板印象是這樣的社區不善面對挑戰,」翁武切庫說。換句話說,當經濟大潮上漲時,那些社區中的常駐居民會沉淪,而不是隨之上升。「我們想慢慢來,教會人們如何游泳。」

非洲之根

「我知道一個三明治或一杯好咖啡並不能拯救任何人,」翁武切庫說。「但是,一個每週聚集在一起歌頌我們神驚人慷慨的教會應該有一些溢出到生活在我們的語境中之人的能力。」

而顧客們「正在品嚐上帝所做的一些美事。」

他說,把黑人重新納入咖啡的歷史中,幫助翁武切庫愛上並接受了咖啡的魅力。他在基督教中看到了一個類似的例子。

「提摩太·凱勒(Tim Keller)說,大多數時候人們會遠離基督教,因爲他們永遠無法將自己和其他人看作是一個身體,」翁武切庫說。「我住的街區有一部分希伯來以色列人,有『百分之五民族』(一個黑人邪教——譯註),也有黑人穆斯林。他們都認爲基督教是白人的宗教。作爲護教者,我不得不說,『你們錯了,你們認爲是加爾文塑造了基督教,但加爾文最喜歡的神學家是奧古斯丁,他來自非洲。』」

翁武切庫被他們指責爲相信了白人的宗教、賣白人的飲料,其實這是因爲他們不明白基督信仰和咖啡的起源。他說「咖啡成爲我談論基督信仰的一個絕妙比喻。」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Black Coffee and Christianity.

Sarah Eekhoff Zylstra(沙拉·茨爾察)是福音聯盟的資深作家,於西北大學獲得新聞學碩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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