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工作
基督教大學需要重置
2022-05-11
—— Matthew Smith

讓我們試著把基督教大學產業想像成一局玩得很糟糕的「戰國風雲」(Risk)遊戲。

我兒子每次輸給我都是因爲他過於熱衷出兵攻擊而導致自己腹地薄弱。假使我後退一步,花半小時回顧遊戲戰局,我會看見他在邊境地區排布了大量兵力,蓄勢待發,但我也會看見他忽略了保護自己腹地的重要地區。

許多基督教大學的情況也類似:大量活動在其周邊展開,使其在不穩定中達到極限,而其根基卻搖搖欲墜。這比喻對在此類學校工作的我們來說顯而易見,但對那些被學校要求信任自己會引導他們17歲孩子步入成年的基督徒家長來說,並不清晰。

大學在周邊領域投入了過多資源,這些周邊領域包括專業學位、研究生項目、課外配套設施、學生支持中心,還有那些提升學生文化敏感度的項目。這些通常是策略性地攻佔市場的衍生產物,以期在日益萎縮的市場中分得一羹。但結果是,學校忽略甚至蠶食了對變革性學習體驗來說最重要的元素:屬靈成長、深入學習以及職業預備。

其結果是,大量基督教大學學費虛高,果效低下,也越來越世俗化。

基督教大學正在越來越傾向於道德和社會的進步主義嗎?

很多人可能立刻把一些基督教大學在意識形態上的進步主義立場與其使命偏離聯繫起來。確實如此,但問題比你想的更不同,展現方式更爲狡猾。

那是因爲政治議程是被金錢而非觀念驅動的。私立基督教大學的學生正在流失,錢也隨之而去。有些學校永遠關閉了。剩下的則尋找各種方法使自己免於這下場。

他們的解決方案令人吃驚,乃是一種半信半疑的社會進步主義,讓學校轉變爲時髦、多元化的基督教大學。但這種戰略性的多元化不是一種教育理念。而是一種招生策略,那些聲稱要得到賦能的學生則成了犧牲品。

學校試圖通過降低錄取標準使自己屹立不倒,但這卻使學生分佈更爲多元——表面上是件好事——實際卻有更大比例的新生因爲付不起學費或生活境遇影響,無法滿足學業要求而退學。爲應對危機,學校進一步增強助學辦公室的實力,僱傭更多行政僱員並減少教員數量,導致班級規模和成本增加,進一步在服務學生的能力上讓步。這樣的惡性循環是顯而易見的。

更令人不安的是,這些往往還打著與社會不公義抗爭的旗號。要澄清的是,社會公義和種族史這樣的學科不應該是學校懼怕或竭力避免的。問題在於一些基督教大學,和世俗大學一樣,不再成爲公開討論種族、性和性別的場所。同質化的、政治正確的觀念發展起來後,反對者迅速噤聲,以至於學生們也學會保持安靜而不是公開討論或給予回擊。面對現今重要的議題,異化的思想被打壓。

近來的研究表明,近三分之二的大學生因爲害怕社會反應,不願意在班級裡分享信仰。大學不應該僅僅是一個場所,而是那個特定的場所,年輕人可以暢所欲言——一個學生可以犯錯,並從錯誤中學習,在知識和認信中成長的地方。

不願意質疑當今主流意識形態的學生比例與畢業後放棄信仰的比例相當,我們對此不應感到驚訝。當一些基督教大學更強調思考什麼,而不是幫助學生學習如何思考時,就產生了一代不會批判性思考的人,被世俗之風吹來吹去。

大學爲何放棄了博雅教育

如果許多基督教大學在意識形態上漸行漸遠,這不是出於教化學生的自覺努力,而是其身份轉變的副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根本上變得世俗化。最明顯的世俗化標誌莫過於基督教高等教育放棄了博雅教育(Liberal Arts)。

博雅教育譭譽參半,這可能的確是它該得的現狀。實用主義者把博雅教育與無用關聯起來。可以肯定的是,精英文理學院已開設的課程,依據教授的個人喜好而聞名——「莎士比亞悲劇中的海盜和手指畫」,「木偶劇和殭屍啓示錄」。當然我舉得這幾個例子並不典型,但也因此帶來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學生上斯多葛派哲學、古代世界宗教和現代主義詩歌課的好處是什麼呢?

如果我們認爲博雅教育就是問題所在,那麼我們就採納了那些拼命與時俱進,以此決定課程的基督教學校的觀點。包括哥頓大學(Gordon College)、加爾文大學(Calvin University)、伯特利大學(Bethel University)、阿蘇薩太平洋大學(Azusa Pacific University)、拜歐拉大學(Biola University)在內的許多基督教大學都以增長的名義縮減了博雅教育。這些決定乃是基於幾個的迷思。下面列出了其中兩項。

迷思一:博雅教育無法爲將來的職業做預備

僱主們多方表示,近來的畢業生在批判性思維、溝通、解決問題及心靈素養的能力上頗爲缺乏。同時,學校卻在宣傳那些專業類學位就是爲就業預備的。事實上,85%的學生畢業後從事的職業與他們的專業並不相關。

迷思二:通識教育在學生的大學經歷中無足輕重,應該減少或加快進度。

從經濟收益上來看並非如此。當大學減少或淡化通識教育的重要性,以期讓學生盡快進入專業學習時,學生付出了不菲的學費,但所上的課程,在社區學院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這樣的付出就很難自圓其說。

在今天的基督教大學裡,學生往往想擺脫通識教育的各種要求,因爲這些課程讓人覺得沒啥用處,老師們也不重視,和學生的專業課程無甚關聯。但如果基督教大學希望重赴使命,在認識神和他的創造上塑造青年人的頭腦和心靈,他們就需要回到博雅教育中的通識教育,使其教師和資源得到最優配置。

大學之所以成爲大學,是因爲它堅信知識是統一的——從生物學和社會科學角度來看,什麼是真正的人類尊嚴、正義和幸福等主題,應該與從哲學和藝術角度對其的認知相同。

基督教大學蒙了特別的呼召去教導普遍真理:整個世界是按照次序,遵循普遍、可知的規律創造的。

新型基督教大學應運而生

基督教大學能找到出路嗎?目前來看,前途並不樂觀。

好消息是,無效的市場也在催生創新,美國社會已經出現了另一類基督教大學運動。

近二十年來,規模緊湊、專注、學費可承受,學業上扎實的新型大學出現了。包括富蘭克林新學院(New College Franklin)、薩特勒學院(Sattler College)、聖康斯坦汀學院(Saint Constantine College)、大若望保祿天主教大學(John Paul the Great University)、古騰堡學院(Gutenberg College)、懷俄明天主教學院(Wyoming Catholic College),以及新加入的南加州希爾德加德學院(Hildegard College)。

上述大部分學院每年的收費在10000到15000美元之間——與之相比其他基督教大學的學費都在40000到50000美元之間。他們的學費之所以控制在這個區間,是因爲他們所做的與傳統、支離破碎的大學模式截然相反。他們通過哲學、文學、歷史、科學和神學中的「偉大文本」引導學生,並以此作爲核心課程夯實其學科基礎。他們爲學生提供財務支持,防止行政機構冗餘。他們避免昂貴的設施投入,諸如運動和休閒設施。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會在最重要的課程上妥協。

無論你在美國的任何地方,你都離挑戰無效現狀的新型基督教大學不遠了。在你尋找能裝備自己或自己的學生,一生忠於信仰的學校時,請考慮它們。


譯:EYZ;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Christian Universities Need a Reset.

Matthew Smith(馬修·史密斯)是南加州希爾德加德學院創始人。他在文學、哲學和戲劇方面都有著作,包括《現代英國早期表演和宗教》(Performance and Religion in Early Modern England)、《文學和宗教體驗》(Literature and Religious Experience)。他也是《基督教與文學》期刊的副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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