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四期癌症,預後不佳,我相信神的醫治,無論是直接醫治還是通過他人的代禱。我相信在某些時刻,上帝會超越或繞過常規療法,以超自然的方法立時治癒病人(林前 12:7-9)。我真心相信,因著祂愛的大能,祂可以、而且也經常這樣做,所有這些都是爲了使人身體康復、心靈喜樂、開口稱頌。
要明確的是,我雖然相信恩賜「持續」論,但我不相信那些騙子信心治療大師,那些「說出需求、認領恩賜」(name-it-and-claim-it)的江湖騙子、販賣成功神學或正念思考的所謂大師。我相信上帝能夠,而且也經常通過基督之名的權柄,因著基督徒虔誠的禱告,施行對身體、屬靈和心靈實際且超自然的醫治,使患者痊癒。
但我仍然身患癌症。儘管我禱告了成千上萬次,其中許多禱告都帶著充足的信心,也有油膏我的頭,但我仍然身患癌症,而且我餘日無多。
這讓我陷入了信仰的窘境。
我堅信恩賜「持續」論,但幾乎從未有過治癒的經歷(除非我把流鼻涕、蚊子叮咬、被紙割傷和指甲倒刺的治癒算在內——這些確實很重要,也很奇妙,但這種與治癒癌症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作爲一個相信神能治癒的人,我的房間裡有兩頭大象(我的生活中有兩個不容忽視的事實——譯註)。第一個是三十五年來從未停止過的頭疼,醫生診斷爲神經損傷性頭痛。第二個是癌症四期。這兩種病都沒有得到治癒。
這種諷刺的確令人痛苦。我曾爲病人祈禱,也曾看到別人痊癒。但從我自身經歷看來,禱告從未對我起過作用。
我猜想保羅的感受可能和我一樣。雖然保羅相信神能醫治,神也使用他來醫治別人,但他自己求神醫治的禱告卻沒有得到回應(林後 12:7-10)。保羅的同工特羅非摩也因爲疾病纏身(且沒有痊癒)而不得不離開(提後 4:20)。我們也不能忘記保羅所愛的提摩太胃很不好,而且「經常生病」,保羅所能做的就是讓他喝些許酒(提前 5:23)。
相信上帝能夠醫治,意味著即使我還沒有經歷過上帝的醫治,我依然相信。這本該如此。我們應該相信聖經的一切教導,即使我們的經歷與教導暫且還對不上號。聖經永遠不會錯。我們的解釋、經驗、偏好和看法卻往往是錯的。
但這造成了一種存在性的困境。我相信慈愛的天父有能力醫治我;祂充滿憐憫,想要醫治,而且也時常醫治,但祂卻沒有醫治我。這時我該怎麼想?我只能這樣想——並努力去相信——神有一個更好、更智慧、更愛我的計劃。我必須相信上帝和祂的旨意,那裡有我尚未揣測到的深度、尚未知曉的奧祕、尚未識別的計劃,以及尚未看到的榮耀。
面對癌症,我的生活介於兩種人之間,一種是看似真誠的「說出需求、認領恩賜」,他們期望每次都能得到醫治;另一種是看似臣服的「主若願意」,他們在禱告中肯定了神醫治的能力,但同時,他們的禱告中穿插了如此多的「然而、但是」,讓人覺得神似乎不會使用祂的大能。只有神才知道人心。但是,前者聽起來像是僞裝成信仰的自以爲是,而後者聽起來像是僞裝成謙卑的懷疑。
我力求中庸之道。我知道我的神可以醫治,但聖經和現實生活也告訴我,祂並不是每次都會施行醫治,甚至大部分時候祂並沒有。神不是宇宙服務員,對祂的子民隨叫隨到,有求必應。
我謹慎小心,靜默不語,因爲我意識到,神既不可預測也不馴服。祂全然自由,祂不受我們願望的約束。祂乘旋風和暴風而來,雷鳴閃電不過是祂大能的低語。祂居在永恆之中,用光明吞噬黑暗,穿越世界,日夜不息,向世界展示祂的大能、護理、籌算和榮耀。除祂以外沒有可比的;根本沒有(創 1:1-3;代下 16:9;伯 26:12-14;賽 46:9; 57:15;鴻 1:3;林後 4:6;啓 21:22-25)。
我終於明白神最關心、最迫切的問題不是疾病,儘管這點並不容易接受。罪、救贖、撒但和死亡才是。神常常利用疾病來拯救我們,潔淨我們的罪,讓撒但(以及在一旁觀望的世界)看到祂維繫著我們的存活,讓我們遠離對這個世界的肉慾之愛,並帶領我們進入——然後走出——死亡之地,進入不再有疾病和死亡的榮耀之中。
神不是聖誕老人。祂是我們的主宰。祂不是匆忙趕到現場的宇宙急救醫生。祂是全能的上帝,而且祂一直都在現場。同樣,祂也是一位慈愛的父親,祂的目標不是確保我們永遠不會感冒或者沒有四期癌症。祂從宇宙角度來考量,祂的籌算更深遠、更親近、更重要。
所有這一切經歷讓我擁有了三個希伯來青年的信心;這種信心肯定神能創造奇蹟,施行拯救和醫治,而且祂也可能這麼做。但是,和他們一樣,我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確定神是否會這樣做,或者何時做。我在學習把一切都交託給神,無論發生什麼,總要滿足(但 3:17-18)。
上帝與我同在窯爐中。祂的智慧和奇妙,我無法想像。在每一個心靈疲憊、癌症纏身的日子裡,我要努力相信這點。只有這樣的信心才能支持我走向痊癒,或走進天堂。
譯:變奏曲;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I'm a Continuationist with Cancer. I Still Believe in Healin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