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4月14日是一個主日,當發生在薩姆特堡(Fort Sumter)的衝突傳到聯邦首都時,這座城市的居民已經在去教堂做禮拜的路上了。當時華盛頓最著名的浸信會坐落在E大道,那是一間南方人和北方人混在一起做禮拜的教會。但是,當牧師約瑟夫·斯賓塞·肯納德(Joseph Spencer Kennard)在他的牧禱中奉上帝之名祝福聯邦政府,卻提都不提傑斐遜·戴維斯(Jefferson Davis)和新成立的美利堅聯盟國(Confederate States of America, CSA,又譯南方邦聯或美利堅邦聯)之後,教會中的南方人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在緊張地沉默了一會兒後,走了出去。
從南軍對駐守薩姆特堡的聯邦軍隊發起攻擊,到1865年4月9日羅伯特·李將軍在阿波馬托克斯法院投降,全美的牧師們面臨著美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選擇:他們會爲誰禱告?提摩太前書2:2敦促基督徒爲「爲君王和一切在位的」禱告。因此,爲美國總統禱告一直是各宗派牧師主日牧禱中的一個固定項目。
但長期以來,美國的牧師們一直在避免在講台上爲某個政治立場背書。1823年,華盛頓的《哥倫比亞星報》(Columbian Star)將牧師在講壇上爲政治候選人背書比作「利用其職位的影響力賣淫」。著名的浸信會傳道人約翰·利蘭(John Leland)對政治有一種眾所周知的偏好,他因此經常受到朋友們的批評,他們認爲他「對政治近乎瘋狂的委身」干擾了「他作爲一個牧師的角色」。
然而,隨著各大宗派的分裂和戰爭的臨近,中立似乎越來越不可行了。特別是在會眾自身立場就高度分裂的邊境各州,牧師們不得不選擇是爲林肯還是爲戴維斯祈禱,或者還是不爲任何一方禱告。而且,無論他們怎麼做,他們的會眾中總會有一些人感到被冒犯。
肯塔基州丹維爾(Danville, Kentucky)的神學教授羅伯特· L. 斯坦頓在出版於1864年的《教會與叛亂》(The Church and the Rebellion)一書中,詳盡地記錄了內戰期間神職人員的不同做法。他指出,在許多聖公會教會中,「爲美國總統禱告的慣例」在當時被直接忽視了。他寫道,許多牧師「屈服於成員們的要求,選擇不爲任何一個總統禱告。」
也有一些情況是,牧師們堅持要進行爲領導人的牧禱,那麼他們就會面對「公開抗議」,有時是「部分會眾在儀式的這一部分離開大廳」。正如斯坦頓所承認的,一個無法避免的困難是「在這場戰爭裡沒有中立地帶……牧師要麼支持(聯邦)政府,要麼反對聯邦政府。」
同時,在首都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教會仍然因禱告而分裂。據稱,喬治敦「老校橋街長老會」的牧師約翰· H. 博科克(Dr. John H. Bocock)博士由於「分裂主義」的同情,「不能或不願爲聯邦總統禱告」,最終離開首都前往南方。同樣,在波托馬克河對岸的亞歷山大(Alexandria, VA),浸信會牧師查爾斯· C. 比廷(Charles C. Bitting)拒絕爲林肯禱告,最終導致軍事長官沒收了教堂建築並將其改爲醫院。亞歷山大的聖保羅聖公會(St. Paul’s Episcopal Church)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其牧師K. J. 斯圖爾特(K. J. Stewart)同樣「拒絕爲合眾國總統禱告」。鑑於首都反對爲林肯禱告的情況如此普遍,人們可以理解爲什麼衛理公會牧師、未來的田納西州州長帕森·布朗洛(Parson Brownlow)於1862年6月在福特劇院的一次演講中,痛斥那些「因爲害怕冒犯他們的會眾」而拒絕爲總統禱告的牧師。
今天,牧師們有時會因爲牧禱而遭遇麻煩。儘管保羅給出了這一明確的指示,目的是「使我們可以敬虔、端正、平安無事地度日。」(提摩太前書2:2),但牧師的禱告很多時候是危險的。無論是積極參與還是忽略,即便最會禱告的牧師也會告訴你:爲正在發生的社會事件以及基督徒的不同良心禱告是一個雷區。我們可以從內戰時期的美國牧師身上學到什麼功課,以幫助我們帶領教會度過動盪的時期呢?
第一,你永遠不可能取悅所有人。
在內戰期間,牧師們很快了解到試圖讓所有人滿意是徒勞的。對牧師來說,尋求人的認可是一種本能的追求,但卻是致命的追求。這不僅在實際上不可能做到,而且對教牧工作也很有毒害。正如保羅所總結的:「我若仍舊想討人的喜歡,我就不是基督的僕人了。」(加1:10)
相反,用托馬斯·華生(Thomas Watson)的話說,禱告的目的不是令人滿意,也不是爲自己謀求益處。牧禱的目標之一是爲你的會眾示範如何在禱告中依靠神,包括在你祈求的內容和你祈求的方式上。在禱告中,你在教導他們神的律法和律法在當前事件中的應用,你在告訴他們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應當是怎樣的。這就是你牧禱該做的:示範如何將聖經應用於當代事件。
第二,中立永遠不是目標。
雖然我們可以做適用於所有時間和地點的一般性禱告(「主啊,我們求您祝福國家領袖和執政者」),但也有一些情況需要給出道德明確和直接的立場。例如,在詩篇94篇中,詩人請求「伸冤的神發出光來」照耀那些「藉著律例架弄殘害、在位上行奸惡的」統治者。至少,內戰期間牧師們的例子表明,想要保持政治中立既不實際可行,也不符合牧師的責任。
第三,常常感恩。
當教會試圖圍繞福音保持團結,避免「宣揚政治」時,內戰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我們一方面要指出我們這個時代的無謂分裂,另一方面需要深思熟慮地對待我們這個時代的挑戰。今天的教會並不像內戰時期那樣分裂,當我們爲執政掌權者禱告時,我們不應該忘記,除了「爲萬人懇求、禱告、代求、祝謝」之外,保羅還敦促「爲君王和一切在位的,也該如此」,(提摩太前書2:1-2)尤其我們今天確實享有一定程度的和平。
牧禱對牧師來說可能有危險。但是,還有什麼比帶領上帝的子民通過向祂祈求來彰顯上帝供應充足更大的特權呢?同爲牧師的弟兄們,當你在週日踏上講台時,你所展示的最重要的忠誠不是對這個政黨或那個總統,而是對國王耶穌——祂是「可稱頌、獨有權能的萬王之王、萬主之主」。(提摩太前書6:15)祈禱是爲了討祂的喜悅,並令你的百姓受益。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Divided by Prayer: 3 Pastoral Lessons from the Civil 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