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時任副總統的哈里斯於2021年5月對想要從危地馬拉進入美國的移民說。「如果你們來到我們的邊境,將被拒之門外。」
但是,數以千計的人已經來到了美國邊境,他們去到那裡是爲了逃避本國的危險和腐敗,並受到總統喬·拜登計劃的鼓勵,後者提高了移民上限,爲本國約1050萬非法移民提供了快速入籍通道,並接受無人陪伴的未成年人(來自墨西哥的除外)入籍。據《華爾街日報》報導,今年非法入境的人數正在不斷攀升,將創下二十年來的新高。
到目前爲止,找到一個對移民(包括合法和非法)的完美政治反應似乎不可能。我們需要在同情和正義之間取得平衡,即要讓這片土地充滿機會,又要確保邊境安全。夢想總比立法容易得多。
移民聯盟(TiC)創始人兼主任龍德爾·特雷維尼奧(Rondell Treviño)說:「移民問題就像一個大毛線球,你需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把它完美地解開?這是一個複雜的、糾纏在一起的毛線球。要實現有意義的移民改革,需要花很多年時間。」
但這並不意味著現在什麼都不能做。2020年,在疫情正在流行的時候,龍德爾從孟菲斯搬到了德克薩斯州的奧斯汀——此地距離墨西哥邊境只有約4小時。
一旦到了那裡,「我想要一種人們可以服事移民的方式,而不是覺得他們能做的只是給他們的代表打電話,」龍德爾說,他讀了很多提摩太·凱勒所寫的關於慷慨和正義的書。
這裡的高貧困率、臨時住房和滾燙的夏天讓人很容易看到對清潔水源的需求。因此,他與鎮上的自來水公司以及他想接觸的邊境地區聚居地(colonias)的基督徒領袖們建立了夥伴關係。
他說:「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在過去的18個月裡,TiC已經吸引了400多個月度捐助者,他們幫助支付了21000多人使用16萬加侖的水,包括用於飲用和清潔。
「我們確實需要邊境安全,」龍德爾說。「這裡常常發生人口販賣和毒品運輸,我們確實需要保障邊境安全。但我們也可以對有需要的人表示憐憫——我們可以同時做到這兩點。因爲每個人都是按照神的形像被造的。我們希望首先以這種方式看待人們,而不是通過新聞媒體或政治立場。」
龍德爾在一個不同尋常的多種族德克薩斯家庭長大——他有著拉美裔親生父母、非裔繼父、亞裔姑姑和白人姑姑——但他們普遍認爲做好人就能上天堂。但在他大學二年級後的那個夏天,龍德爾前往北方,與孟菲斯體育事工(Memphis Athletic Ministries)的一位叔叔一起工作。
「他當時招募我,說是在要體育界工作,」龍德爾說。「但是當我到了那裡時,我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於是他說,『哦,你要做的是教聖經課。』」
龍德爾於是和運動員們一起了解耶穌,「神真的使用那段時間激起了我對祂的情感,」他說。龍德爾沒有返回德克薩斯州,而是在孟菲斯參加了一個名爲「下線事工」(Downline Ministries)的門訓計劃。一個名叫勞拉的女孩也是如此,她因爲獲得了獎學金而從薩爾瓦多來到這裡。她的英語不是很好,而他也不懂西班牙語,所以他們沒有什麼交流。但兩年後,當勞拉回到薩爾瓦多攻讀她的工商管理學位而龍德爾在神學院就讀時,他們開始在推特(Twitter)上交流。
勞拉說:「我把他加爲Facebook好友,他喜歡我所有的個人照片。我當時想,『哦,他大概喜歡我。』」
他確實喜歡她。他無視周圍還有其他說西班牙語的人,要求勞拉通過Skype輔導他學習西班牙語。她說:「我們設定了週三晚上的通話時間。我教他西班牙語,大概三分鐘,之後我們就一直聊下去,期間有很多歡笑。」
9個月的異地戀後,他們訂婚了。再過兩個月後,他們結婚了。
「我們這麼快就結婚了,因爲我們瘋狂地愛著彼此,但也因爲我們知道我的簽證要花很長時間,」勞拉說。他們認爲,如果他們迅速結婚,他們就不會那麼介意分隔開來的等待。但結果並不是這樣的。
勞拉說:「這太瘋狂了,兩個人已經結婚,卻分開在兩個國家,這太殘酷了。」
在一位移民律師的建議下,這對夫婦等了6個月才提交勞拉的文件,這樣政府就會知道他們的婚姻是真的而不是爲了騙得一紙簽證。他們等待迴音,然後得到初步批准,然後等待,然後得到體檢通知,然後等待,然後得到面試通知。
勞拉害怕在面試中搞砸,回答了關於龍德爾花了多少時間學習、他當時在哪裡、他的電話號碼、他的生日、他的確切年齡、他的頭髮顏色,他們如何認識等等問題。她說:「我必須把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不能有任何錯誤。這很讓人緊張。我把我能想到的每一份文件都拿去了。我有一個像書一樣厚的文件夾。」
當她最終獲得簽證時,兩人非常興奮,馬上就買了飛機票。但後來她的護照又被推遲了幾個星期才拿回來,他們不得不再次購買機票。在她抵達芝加哥後,她又經過了一次移民檢查。「在那裡的時候,總是得提防著有人會說:『不,我們不相信你』,」勞拉說。爲了和丈夫在一起,她已經等了18個月。現在只需要再等45分鐘就可以見面了。
客觀地說,龍德爾和勞拉知道他們的經歷還算相對順利和迅速。他們有機會獲得所有的文件、律師和自己支付所有費用。但是,「直到今天,我們仍然可以看到那些年的經歷如何影響了我們的關係,因爲需要長途跋涉,等待……這些都是困難的事情,」勞拉說。「等待你所愛的人,而不能見到他,這是非常痛苦的。有很多溝通不暢的地方,因爲我們是在電話裡,而英語是我的第二語言。而且你不能擁抱他或拉住手向他表示你仍然愛他,即使你很生氣。很多傷痕都來自於此。」
但神讓他們經歷這些是有目的的。
在等候妻子的時候,龍德爾近距離接觸了神學和移民。
他說:「我開始意識到移民問題有多麼複雜,也意識到它在教會中帶來了多大的分裂。我最後研究了我自己的歷史,因爲我的母親是第四代拉美裔美國人,而且我的生父是移民。」
他了解到,大多數移民是在逃避兩件事——身體上的危險和貧窮。沒有強大的民主憲政,「就有幫派、人口販運、毒品販運——很多孩子成爲目標,」他說。當許多最聰明和最積極的人——那些將成爲優秀企業家、政府官員、教師或醫生的人——移民去了美國後,被留下之人的情況從未得到改善。
「移民們其實非常熱愛他們的祖國,離開是被迫的,」龍德爾說。「他們希望有更好的生活,他們希望爲孩子們提供安全保障。……最大的幫助方式就是改善他們在本國的生活。」但是美國的數百萬美元援助需要有很多附加條件,而且最終是由腐敗的政府去執行的,這沒有給本國人民帶去什麼好處。
龍德爾也能看到改善邊境問題的方法:爲有合法要求的庇護尋求者提供安全和憐憫。在各國國內而不是邊境建立庇護中心,這樣人們就可以在離開一切向北跋涉之前就提出申請。爭取更快的反應時間——現在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這對於一個父母來說爲孩子的安全需要付出的等候時間太長了。需要爲那些進入美國的非法打工者及其子女設計一個有效的程序。他們基本上受到了忽視、無法前進或後退,而且很容易被僱主虐待。
龍德爾花了一年時間爲國家移民論壇(National Immigration Forum)工作,他向教會發送了電子郵件,表示願意來免費講授聖經關於移民的觀點。他說:「發送了500多封郵件後才收到4封回信。那是2016年,移民是一個熱門話題。」
龍德爾會從《創世記》(每個人都按照神的形像被造)到《啓示錄》(萬口、萬民都要稱頌神)中汲取主題。他談到了邊境需要正義,也需要秩序,還需要遵守國家關於移民問題的法律。他還會講到憐憫,談論如何與一無所有的人分享一杯水或一條溫暖的毯子。
「這個話題會帶來張力,」他說。「肯定有一些反對。移民問題正變得如此兩極化。但能夠建立關係並將人們與理解經文聯繫起來也是富有成效的。」
爲了做得更多,他在2017年開始了TiC事工——那是在他開始在美洲長老會(PCA)工作幾週之後。他說:「我主要想通過播客、文章和講道來裝備大家。」(例如,他寫了這兩篇文章:《宗教改革與移民:唯獨聖經》,《基督徒的移民的深層神學》。)
去年,在蒙召成爲奧斯汀希望社區教會(Hope Community Church in Austin)的助理牧師後,他立即開始研究如何向邊境的人提供實際幫助。雖然新冠疫情造成的限制降低了移民的數量,但更多的移民在2021年又出現了。
拜登上任後,「第二天,土狼(人販子)就在這裡組織了一批又一批的兒童,準備把他們帶到美國去,」危地馬拉總統亞歷杭德羅·賈馬泰(Alejandro Giammattei)在6月初哈里斯訪問的前一天告訴CBS新聞。
因此,邊境附近的難民營急速膨脹。
「聚居地的資源嚴重不足,這裡缺乏食物、衣服和水,」龍德爾說。「60%的人生活在貧困中。」
因此,龍德爾打電話給當地的一家水務公司,詢問他是否可以以折扣價購買水。然後他四處尋找供應者,但不是找社會服務或政府合作伙伴,而是找教會和牧師。
TiC是兩者之間的橋樑——一面是大約10個美國教會,幫助資助水和其他資源,另一面是當地教會作爲資源的分發中心。
龍德爾說:「我們希望與這些社區已有的牧師和領袖並肩工作,支持他們在社區中已經開展的工作。」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對他們進行調查,並保持聯繫。一週之後,他將與其中五個人聚餐,慶祝迄今爲止的進展。(他說:「他們彼此之間的交通距離都在20分鐘之內。他們都彼此認識。」)
他想讓他們知道TiC會長期存在。他說:「這些領袖中許多人正在花自己的錢關心這個社區。」他說:「當我們能在旁協助時,就會產生連鎖反應。就在前幾天,我們接到了一個教會的電話,該教會正試圖在一個聚居地社區進行暑期聖經學校。他們問我們是否可以幫助資助食物和分享福音。我們太樂意了。」
隨著疫情後旅行變得更容易,龍德爾希望把牧師們和教會領袖們帶到邊境,與聚居地的牧師們聯繫。他說:「這就是我們服事的心聲——我們希望讓教會參與進來。」
他們將見到的領導人之一是康妮·維拉紐瓦(Connie Villanueva),她放棄了一年六位數的薪水,換來了與那些往往連最低工資都沒有的人一起工作。
維拉紐瓦在德克薩斯州的蒙特·阿爾託經營一個社區中心,她最近在Facebook上發帖說:「今天,一位住在我們其中一個聚居地的父親聯繫了我。他問我是否可以送他去賣幾袋鋁罐和一些銅,以便能夠得到錢從賣水的地方給他的寵物和家人買飲用水。這個家庭沒有交通工具,家裡沒有電,那裡也沒有自來水。」
這個家庭是她經常拜訪的家庭,他們的水瓶和水壺都是TiC提供的。維拉紐瓦在德克薩斯州長大,父親是墨西哥人、母親是密歇根人。三十多年來,她一直在農民保險集團(Farmers Insurance Group)工作,成了一個法務專家。去年,在她停止工作後,開始全職照顧她年邁的父母。任何空閒時間都用來幫助她周圍的人。
她解釋說:「我們這裡沒有警察,所以非法移民更多地往這裡聚集。」蒙特·阿爾託離邊境不到一個小時,有大約3000名居民。「我敢說這裡的貧困率約爲80%。」
她已經把TiC的水送到住在房車裡的家庭、冬天在室內點火取暖的家庭、以及在三位數的夏季高溫下忍受悶熱的家庭。
維拉紐瓦說:「這裡有一個孩子被一輛卡車碾過,所以他們把他空運去了醫院。我去找他的媽媽談。她的房子沒有任何門把手,任何人都可以進去。她失去了在一家4S店的工作,因爲她需要帶孩子去治療所以沒法全職工作。她告訴我這是一份多麼好的工作,因爲它每小時支付6美元。她認爲那是一份高薪工作。」
維拉紐瓦訪問了一個家庭,這個家庭要求學校不要再給他們家食物了——不是因爲他們不需要,而是因爲他們付不起電費,而且沒有可用的冰箱,食物會變質。
她認識一個焊接承包商——這位承包商自己也是非法移民——他給他的非法移民電焊工一天的工錢不過是20美元。「這讓我想起了聖經中的故事:一個人請王赦免他的債務,但卻不願意赦免別人欠自己的債務。」她說,指的是馬太福音18:21-35。「因爲自己的經濟狀況,所以很多非法移民會利用別的非法移民。」
這樣的情況充滿黑暗,而且讓人灰心。無論你提供多少水或食物或衣服,無論你提供多少健康教育或就業培訓或COVID疫苗,需求總是比你能供應的多。
維拉紐瓦說:「但是,我可以通過依靠基督做所有的事情。」她隨身攜帶著福音冊子,以便讓談話變成屬靈交流。「我看到我們最貧窮的人有那麼多的信心。他們必須信靠神,才能做到這一點。」
她常常是他們禱告求神後得到的回應。她說:「讓我有動力的是,你應該看看我開著卡車出現時他們臉上的表情。一位女士告訴我,『每次我們發生什麼事——我們沒有電或沒有熱水——你就給我們帶來水或電熱器。』」
他們稱她爲「天使」,儘管她知道他們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說:「他們只是太想表達感恩了。她的很多物資來自於那些看到她在Facebook上所發佈的需求的人。其餘的來自TiC。」
維拉紐瓦說:「有龍德爾在,我們很幸運。我們一直在做這件事,這是我第一次讓人承諾對我們的社區進行如此大的投資。」
在過去的五年裡,TiC(最初名爲「移民項目」)在Instagram上有超過2萬名粉絲,在Facebook上有另外3萬名粉絲。他們中有400人每月捐款——有的只有4美元——這爲TiC提供了80%的預算。
用這些錢,TiC每兩週向蒙特·阿爾託的200多個家庭、德克薩斯州埃丁堡的800多個家庭以及墨西哥邊境一側的兩個聚居點約170個家庭提供清潔的飲用水。此外,TiC還爲墨西哥雷諾薩的1000多名庇護者尋求提供水和食物。「很多時候,人們來教堂取水,最後加入了聚會,」龍德爾說。「分享福音和提供有形的需求,就像耶穌所做的那樣,這兩者是攜手並進的。」
一旦你開始滿足需求,就很容易看到你能解決更多問題。「我的岳父在薩爾瓦多有一家成功的建築公司,我們與他合作,在那裡爲780個家庭建造了一口水井,」龍德爾說。這對TiC來說意義重大,因爲持續有清潔供水意味著這些家庭不太可能需要邁出移民的一步。
在邊境聚居點,他增加了食品和衣服的運送。
龍德爾讀過《機智的好撒瑪利亞人》這本書,所以他知道他爲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提供了一個創可貼。他知道人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杯水,他們需要移民援助、工作培訓和語言課程;他們需要經濟機會、穩定和教育;他們需要耶穌、一個健康的教會社區,以及扎實的福音佈道。「希望我們可以永遠做下去,」他說。「在未來的道路上,我們需要看到更多的可持續性。當我們在做這件事時,我們正在學習可持續性意味著什麼。」
但他也知道,人們需要的不只是水。他說:「我曾與一些人交談過,他們開始打井,但三年都沒有實施,因爲他們想要長期可持續性和社區對水井的所有權。但人們現在也需要水。」
「我們倆對這個問題都有很大的熱情——我們不能停下來,」勞拉說。「我們不斷地推動這一事工,知道我們可以愛他們,幫助他們,奉耶穌的名這樣去做。」
譯:DeepL;校:SMH。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Justice and Mercy at the Southern Bor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