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現型個人主義時代,許多人認爲人生的目的是找到自我、表達自我,抵制循規蹈矩的生活,這個時代的一個古怪特徵就是我們的「無時無地」。 「無時」(timeless)意味著我們對前人沒有義務,對後人沒有責任。「無地」(placeless)意味著我們不屬於任何地方,可以在四海之內任意漂流。
在這樣的世界裡,我們對過去一無所知,隨心所欲,任意遊走。在 《評論》(Comment)雜誌的採訪中,帕特里克·德寧(Patrick Deneen)這樣描述這個世界的特徵:大家想「要擺脫時間束縛」,做一個「不受限制的自由人」。
難怪近年來,像Ancestry.com(族譜網站)和《尋根》(Finding Your Roots,名人了解家族歷史)類型的電視節目越來越受歡迎。儘管表現型個人主義承諾我們,掙脫時間和空間的束縛就會找到自由, 但我們依然不斷地回顧自己的成長歷史,甚至回到具體的地方,期望通過追溯往昔找到塑造本我的力量。
當代文化對歷史少有興趣,北美教會也跟著隨大流。我們傾向淡化我們的信經遺產和宗派特色。最近的調查顯示神學錯誤在教會裡很普遍,這可能是由於教會很少介紹教會歷史、教義的緣故。
現代敬拜音樂運動有果效(果效還很多)的同時,也附帶了一些損失。
在一個遺忘過去、不思未來的社會中,來自某個特定地方的傳承已不能抓住人心,很多人感到迷茫。無窮無盡的選擇讓人拿不定主意,不斷嘗試、不斷改變,興奮之後就是疲憊。我們不再像原來那樣看待從青春期過渡到成人的這一過程。傑弗里·阿內特(Jeffrey Arnett)將這種遲遲不願長大成人的現象描述爲一種渴望,「沒有一個夢想會永久破碎,沒有一扇門會永久關閉,通向幸福的每一個可能性依然存在。」 這當然很鼓舞人心,但隨著時間推移,它也帶來焦慮和疲勞。每個選擇最終都意味著對其他選項說不。
我們覺得自己已經與時間脫軌,同樣,我們也覺得與地方失去了連接。馬克·塞耶斯(Mark Sayers)借鑑人類學家馬克·奧格(Marc Auge)的作品,解釋了「地方」和「無依之處(非地方)」的區別。
我們談到一個地方時, 總是會涉及到當地的歷史、人際關係、以及個人身份。例如,某人可以稱某個地方爲「家」,再或者,工作場所、教會、親戚家這些地方讓人有歸屬感。那麼,那些不涉及到歷史、關係、身份的地方,就是「無依之處」。
在奧格看來,酒店、機場和高速公路都是無依之處,這些是爲了過客所建,而不是讓人有個扎根的地方,講一個共同的故事。塞耶斯再次指出:
最終,這些無依之處讓我們有種幻想:無牽無掛、任意漂流的生活是可能的, 外面即使驚濤駭浪,也與你無關。碰到困難、阻擋、侷限這些凡人都要經歷的挫折, 你可以輕鬆避開。我們在無依之地形成的習慣就像禮儀般影響著我們,誆騙我們,讓我們以爲通過消費產品和體驗就能夠得到完全的自由、將繁榮幸福傳到地極。它在我們耳邊低聲呢喃:你可以像神一樣, 知曉一切,且獨善其身。
在無根的世界中,教會面臨著什麼樣的誘惑?加入無依之地的行列,成爲那些想尋找發現自己之人的另外一個選項嗎?
我們社會中有許多人從心底裡渴望與時代和地方連接, 教會應該訴諸這種情感需求。從這個角度來看,一切崇拜儀式中的要素:詩歌、講道、聖餐、禱告、教會、還有我們的日曆安排等等,都應該幫助我們在這個流動性很強的快節奏社會裡牢牢地打下根基。
一些年輕牧師已經意識到了這種需求,他們開始回歸傳統禮儀:引用信經,唱古老的讚美詩,鼓勵教會寫新歌來表達神學信念,遵循類似古代教會所守的節期日曆。
在某些情況下,教會只是趕時髦地沿用一下古老的禮儀,並沒有認識到應該堅持傳統。但我懷疑,這種趨勢背後是否還有更多原因。一些教會領袖認識到教會不該隨大流,不該把會眾看成是一群尋找最大限度的個人自由的基督徒。於是他們想從教會的傳統中找到方法來預備將來,這一點都不奇怪。
如何在表現型個人主義時代堅定信仰,我們還應該考慮哪些其他資源呢?我們如何抵制這個時代的謊言,同時展示福音能夠回答我們內心深處最深切的渴望?
譯:DeepL;校:變奏曲。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作者博客:You Are Not Timeless or Placel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