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工作
青少年體育、健康家庭與教會的未來
2024-11-19
—— Sarah Eekhoff Zylstra

2017 年,前職業棒球外野手傑夫·弗蘭科爾(Jeff Francoeur)從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退役。幾個月後,他又重返球場,不過這次是來觀看 4 歲女兒打球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女兒第一次打軟式棒壘球(T-ball)的情景,」他說,「我記得當時看到一些家長和教練的表現時,不禁想:我眼前看到的是真的嗎?他們居然在教 5、6 歲的小孩子戰術配置——比如說,把三個隊員放在場上的一側什麼的。而我只是希望孩子能把球從球座上打出去就行了。我當時心想:天哪,我這下可有得忙了。」

他確實有得忙了。

過去幾十年裡,美國的青少年體育界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傑夫小時候在 90 年代,和朋友們玩各種球類運動——在車道上打籃球,在公園裡打棒球,在後院玩橄欖球。沒人專攻某項運動,大家都是跟著學校的安排來的。秋天的週六早上,傑夫不會去棒球場,而是在家洗車或剪草坪。週日,他會和家人一起去教會。有時週日下午他會和爸爸一起隨意玩球,但也不是每週都如此。

但是,他當年的情景跟現在孩子們面臨的體育環境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他 10 歲的女兒所在的巡迴壘球隊僅今年春天就打了 40 多場比賽。家長們得開支票交費用買隊服,爲週末的錦標賽預訂住宿,還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夠。5 月賽季結束時,有些家長甚至要求把賽季延長到 6 月。

傑夫並非偶然進入了一個充滿「虎爸虎媽」的社區。這種變化正在全美各地蔓延。過去二三十年裡,青少年體育界變得越來越「專業化」。這意味著,父母開始花錢請教練和專業機構來做以前自己或孩子們會做的事——比如玩接球、組織比賽、調解糾紛等。隨著時間推移,這種趨勢還擴展到了安排錦標賽、租用場地、提供專業訓練營或一對一輔導等方方面面。

這種轉變帶來了不少問題。在 2024 年初,福音聯盟發佈了體育總監羅斯·杜馬(Ross Douma)的文章《爲什麼我們讓孩子退出了體育俱樂部》之後,我們意識到不管是家長,還是教會牧師,對這個現象都十分擔心。這篇文章的閱讀量之大,令人咋舌,它甚至成爲了我們全年點擊率最高的文章。

我們越是深入研究,就越發現其中存在的問題——但同時也看到了對敬虔基督徒父母來說蘊含的機遇。

變革之路

「我們 30 多歲時,孩子還挺小,我們想讓孩子們參與體育活動,」羅斯說,「我們四處尋找機會,讓他們嘗試各種運動。」

羅斯之所以熱衷於讓孩子參與體育,重要原因之一是他自己就是個運動健將。他曾在愛荷華州的西北學院(Northwestern College)打籃球,三分球和助攻數都高得嚇人,至今仍在該校的歷史最佳記錄榜上有名。

等到他的大兒子上三年級時,羅斯已經成爲芝加哥基督徒高中(Chicago Christian High School)的副校長兼男子籃球隊教練。

「那時我們對整個情況還不太了解,就開始讓孩子們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他說,「大多數時候,這些活動會佔用週六和週日。這些組織對我們的孩子確實有好處。回頭看,我們和那裡的人建立了很好的關係,體驗也非常不錯。但每到週一早上上班時,我們都會感到筋疲力盡,因爲週末都忙著打球了。」

羅斯口中的組織指的是業餘體育聯盟(Amateur Athletic Union),簡稱AAU。要追溯到 1888 年,那時大多數體育運動都是業餘愛好者爲了樂趣而玩,遵循的還是各家各戶的規矩。因此,幾位運動員就創立了AAU,目的是讓所有人都按照統一的規則比賽,並組織各種正式賽事。

美國人熱愛體育運動,AAU一成立就十分成功——說實話,它很快就變得太成功了。這些業餘組織開始組建職業聯盟:國家橄欖球聯盟(National Football League)、國家冰球聯盟(National Hockey League)和國家籃球協會(National Basketball Association)。

AAU當時的想法是:沒關係,我們還可以爲年輕運動員組織比賽。但二戰後,大批年輕運動員通過《退伍軍人權利法案》(G.I.Bill)上了大學,全國大學體育協會(NCAA)因此發展壯大。越來越多的年輕運動員開始通過學校而不是AAU互相較量。

AAU因此改變了計劃:沒關係,我們還在爲奧運會等國際賽事培養業餘運動員。但隨後吉米·卡特創建了美國奧林匹克委員會,AAU就真的無事可做了。到了 20 世紀 80 年代,唯一還沒被組織起來、沒被商業化和職業化的運動員就只剩下……孩子們了。

「從 1995 年秋天我開始教體育、當教練,直到 2023 年 12 月我離開體育界,這期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羅斯說,「俱樂部圈子,也就是AAU賽事,變得越來越有組織。他們的項目變得全面,而且發展成了一門大生意。」

如果AAU想繼續生存下去,實際上只剩下一個市場了。但這個市場可不小——1990 年,美國 6 至 17 歲的兒童就有 4000 多萬

「所以我們從幾支精英雲集、實力超群的AAU隊伍,轉變爲給各種水平的學生都提供俱樂部隊伍。」羅斯說。

乍一聽,這似乎很合理,甚至很棒。以前只爲頂級運動員服務的組織現在向所有孩子敞開了大門。到 2004 年,AAU已有 50 萬會員。如今,這個數字更是接近 100 萬

「確實有一些AAU和俱樂部隊伍是真心實意想讓孩子體驗體育活動的整體益處,而且他們以一種非常榮耀神的方式做到了,」羅斯說,「這樣的組織是有的。但更多的組織是爲了賺錢。這是實話。」

金錢

坦白地說,自古以來人類就一直從體育運動賺錢。從早期奧運會選手贏取現金獎勵,到 17 世紀美國人熱衷賭馬,再到邁克爾·喬丹爲耐克球鞋代言,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AAU每年的收入在 2000 萬到 3000 萬美元之間。乍一聽似乎不少,但朋友們,這其實不算什麼大數目。AAU雖說是這個行業的大佬之一,但它絕沒有獨家壟斷。成千上萬的其他組織——從少年棒球聯盟(Little League)到波普·華納橄欖球聯盟(Pop Warner Football),再到美國青少年足球協會(U.S. Youth Soccer)——都爭先恐後地加入進來,提供各種賽事和錦標賽、團隊和個人教練、體育訓練營和培訓班。緊隨其後的還有體育心理學家、運動服裝和器材生產商,以及熱衷於建造大型體育綜合設施的房地產開發商。

到 2010 年,美國青少年體育產業的規模已經膨脹到約 100 億美元。不到十年後,這個數字翻了一番,接近 200 億美元。再過四年,到了 2023 年,它又翻了一倍,達到驚人的 400 億美元。業內人士預測,到 2029 年,這個數字將飆升至 720 億美元

讓我們來個對比:NCAA每年頒發的大學體育獎學金總額是 36 億美元。相比之下,青少年體育產業的規模簡直是天文數字。

大學體育獎學金

讓我們來談談錢的問題。作爲基督徒,我相信我能工作賺錢,這是神的恩典。聖經教導我要慷慨施予,照顧好家人。這並不是說我就不能給孩子報名參加足球訓練營,而是說我需要好好掂量一下:我到底花了多少錢?我到底是在買什麼?

2022 年秋季的數據顯示,家長們平均花費 168 美元爲孩子在主要運動項目中報名參加一個隊伍。此外,他們還在運動裝備方面花了 150 美元,差旅費 260 美元,課程或訓練營 300 美元。加起來,每個孩子每項運動每個賽季大約要花 885 美元。

這不是一筆小開支。不管怎麼說,花這麼多錢,就爲了讓孩子和爸爸一起踢踢球玩玩,也著實不便宜。

但布拉德·威廉姆斯(Brad Williams)告訴我,父母們花的錢可不止於此。在成爲學校副校長之前,他曾在喬治亞州亞特蘭大(Atlanta, Georgia)附近的一所基督教學校擔任了七年的體育總監。他還是純粹運動員組織(Pure Athlete)的聯合創始人,該組織致力於幫助父母理性看待青少年體育問題。

「體育似乎成了一種達到(升學)目的的手段,」布拉德說。換句話說,「很多時候,父母們好像都給孩子設定了最終目標。這個目標可能是進入高中校隊,或者拿到大學獎學金——這可是件大事。」

2021 年的一項調查顯示,90%的 8 至 18 歲籃球小將的家長認爲,自己的孩子有可能獲得大學籃球獎學金。其中一半的家長甚至認爲這種可能性很大或比較大。

這種想法不難理解。自 1956 年美國大學體育協會(NCAA)開始提供體育獎學金以來,大學學費一直在飆升。2023 年,就讀公立大學(州內學生)的平均費用每年已超過 2.7 萬美元。而且學費上漲速度比通貨膨脹還快,這意味著孩子年紀越小,將來學費佔家庭收入的比例就會越高。

如果孩子能獲得全額獎學金,將來豈不是能省下幾十萬美元?這種想法確實很誘人。

羅斯(Ross)曾在多特大學(Dordt University)擔任了 9 年籃球教練,之後又做了6年體育總監。他審覈過數百份獎學金申請。他說:「家長要對孩子在大學打球的機會有清醒的認識。一些俱樂部和業餘體育聯盟向家長大肆推銷大學體育獎學金的機會,我對此很不滿。因爲他們其實心裡清楚,很多孩子根本拿不到獎學金。就算能在大學打球,拿到的獎學金也是杯水車薪。」

雖然表面上看,大學在體育方面投入巨大,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一級體育聯盟(Division 1)的學校確實通過媒體版權、捐贈和門票銷售獲得了數十億美元的收入,但他們在教練、管理和設施方面的支出同樣驚人。2019 年,130 所一級聯盟學校中只有 25 所的體育項目實現盈利,而中位數虧損卻高達 1900 萬美元。

正因如此,只有 2%的高中運動員能獲得大學獎學金。2019 年,一級聯盟男運動員的平均獎學金約爲每年 1.8 萬美元。二級聯盟的平均年度獎學金約爲 6500 美元;美國國內體育協會(NAIA)的獎學金則在 8000 美元左右。而三級聯盟學校和常春藤盟校則根本不提供體育獎學金。

所以,如果你收到郵件邀請孩子參加訓練營或課程,他們還暗示未來可能獲得豐厚回報,你要意識到這不過是一種營銷手段而已。

如果只是花一百美元參加訓練營倒也無傷大雅。但更令人擔憂的是背後隱藏的問題。大衛·普林斯(David Prince)是美南浸信會神學院(The Southern Baptist Theological Seminary)的助理教授,肯塔基州列剋星敦阿什蘭大道浸信會(Ashland Avenue Baptist Church)的牧師,也是《在競技場上:體育對基督徒門訓的承諾》(In the Arena: The Promise of Sports for Christian Discipleship)一書的作者。

他說:「這會給孩子帶來壓力,這種壓力並不健康。家長會說,『我投入了這麼多錢,你現在卻搞砸了。』孩子會因此怨恨父母,厭惡體育。這會導致孩子性格扭曲,最終讓所有人都失望。」

但普林斯指出,問題不在於體育本身。「問題在於家長樹立了一個不符合聖經的價值觀,並把它當作最重要的東西。」

我們如果在青少年體育上投入大量金錢,就很容易過分看重它,甚至將其神化。這是很自然的——如果制服很貴,我們就期望更好的制服;如果註冊費很高,我們就期望更高質量的團隊;如果票價很貴,我們就期望更好的設施。

當我們在孩子的發展上投入很多時,我們開始期待回報。在籃球家長調查中,近八成的人表示,對他們來說,孩子獲得籃球獎學金上大學是非常重要或極其重要的。

大衛說:「不要把體育當作獲得運動獎學金或成爲職業運動員的工具。要享受體育,從中學習,通過體育塑造品格。至於最後會有什麼結果,順其自然吧。」

時間成本

羅斯夫婦發現,參加業餘體育聯盟不僅花費高昂,更是佔用了太多家庭時間。

羅斯說:「這樣一切以體育爲中心生活幾年後,我們看到,全家都筋疲力盡了。我們的生活與聖經教導漸行漸遠。這不是一眨眼就發生的,而是日積月累的小變化,就像從斜坡上慢慢滑下去一般。」

「孩子們從體育活動中確實收穫不少,但我們幾乎沒有時間全家團聚。我們錯過了主日的敬拜。週六也沒法全家一起休閒,因爲要配合青少年體育的日程安排。父母當然有責任,我們本該退一步好好評估,意識到參與的活動太多了。但有時當局者迷,你會不知不覺地一直忙碌,甚至開始認爲這種繁忙是很正常的。我們花了一些時間才醒悟過來,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對全家最好的選擇,也不是我們想要的正常生活。」

2022 年 9 月的一項調查顯示,超過半數參加有組織體育活動的孩子每週要花 3 到 4 天時間。近四分之一的孩子甚至每週花 5 到 7 天時間在體育活動上。

家長們的情況也差不多。在新冠疫情之前,孩子們每週平均花 13 小時在體育活動上。家長們表示,他們每週平均花 12 小時做一些相關事情,比如接送孩子去訓練,在比賽中加油助威,或者購買和分發團隊零食。約 20%的家長每週竟然花超過 20 小時在這些活動上。

沒有人比牧師更清楚這一點了。他們親眼目睹了這種現象對家庭和信仰生活的影響。

教會出席率

雖然沒有具體數據顯示有多少家庭因體育活動而缺席教會,但在福音聯盟中,這是牧師和青年領袖最常抱怨的問題之一——他們無法向缺席的人傳道,也無法鼓勵他們、指導他們、培養他們的信仰。在最近的一項調查中,40%的福音派牧師告訴生命之道研究機構(Lifeway Research),他們認爲因體育活動缺席教會活動是絕對不可以的。

然而,福音派教會成員的看法卻有所不同。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認爲絕對不能缺席,三分之一的人覺得一年缺席幾次無可厚非。有 8%的人甚至認爲一年缺席「多次」也不是問題。

這是個棘手的問題,因爲幾十年前,這根本不是個問題。在傑夫·弗蘭科童年時,社會非常重視基督教傳統,沒人會在週日上午安排比賽。但現在情況不同了。面對緊張的體育日程,基督徒父母該如何應對呢?

大衛說:「這不是個問題——這是個機會。在世界歷史上,體育活動從來不是讓人不去教會的原因——一次都沒有。體育活動不會迫使你缺席教會敬拜。你不來教會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你不是體育隊日程安排的受害者,你也不是其他任何計劃的受害者。做什麼、不做什麼,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住的地方有許多風光優美的湖泊,但這些湖泊從來沒有迫使人缺席教會,儘管確實有很多人爲了去湖邊玩耍而選擇了不去教會敬拜。」

「這不是個問題,而是教育孩子的好機會。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孩子會不斷面臨各種選擇……如果你幾乎不去教會,或者在運動季節總是缺席教會活動,那你就不是在用體育來培養孩子。你實際上在告訴他們,有些事情比教會更重要。」

我明白他的觀點。從小就因爲比賽而缺席教會的孩子,長大後可能會因爲生日聚會或朋友聚餐而不去教會。這確實不太妙。

但是,履行對球隊的承諾、尊重教練、不讓隊友失望,這些難道不重要嗎?

我向大衛提出了這個問題。他不僅曾是大學棒球運動員,還有八個孩子正在參與青少年體育活動。

「我們一開始就跟教練說清楚,我們不會爲了體育活動而缺席教會,」他說。「我從沒遇到過對此有意見的人。」

比如,孩子入選全明星隊後,他告訴教練他們可以參加週六的比賽,但不能參加週日的冠軍賽。

「我們那天不會來,」他會這樣說。「如果因爲他們有時候會缺席,你不想讓我的孩子加入球隊,我完全理解。我們不會覺得受到歧視。作爲教練,你有權爲球隊做出這樣的決定。」

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教練因爲他的孩子不參加週日比賽而將他們踢出球隊。「如果你一開始就坦誠相待,表明你的立場,而且能參與時總是竭盡全力,通常不會有問題,」他說。「他們最不想看到的是你在最後一刻才說,『教練,我們那天來不了。』」

他講的很有道理,尤其是對年紀尚小的孩子來說。但是對於大一點的孩子呢?他們的比賽更有競爭性,週末的錦標賽可能很重要。大衛深有體會——他的女兒們打競技網球。

「網球確實很棘手,因爲錦標賽都在週末,決賽幾乎總是在週日,」他說。「要提高排名,你必須得參加大型錦標賽。但我們不這麼做。我們只參加附近的本地比賽。我們不會爲了比賽而缺席教會。我有兩個女兒,她們的排名從未達到可能達到的高度,就是因爲她們沒有參加所有的錦標賽。」

不過,她們兩個最後都獲得了大學的體育獎學金。

「只要孩子有正確的態度,又夠優秀,機會總會有的,」他說,「如果沒有——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衛的兩個女兒分別在喬治敦學院(Georgetown College,一所美國國內體育協會NAIA的學校)和錫達維爾大學(Cedarville University,NCAA二級聯盟學校)打球。

「我有個牧師朋友對這事看得很透,」大衛說。「他女兒籃球打得特別好,但沒什麼上場機會。於是在她高三那年,他請了三週假,帶她參加了業餘體育聯盟(AAU)的選秀賽。她表現出色,拿到了一級聯盟的獎學金。這位平時幾乎從不缺席教會的朋友說:『好吧,我們讓她顯示一下,看看她能做到什麼程度。』你看,方法總是有的。」

我很佩服他的做法。我也明白了——要在大學打球確實需要付出大量努力,但你也需要有體育的天賦,而這是神的恩賜。我能理解,真正有天賦的運動員可以更從容一些——參加多項運動,週日不比賽,有長時間的休息——但仍能取得成功。

於是我問傑夫,如果當時有周日的比賽,他覺得他爸會怎麼做。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們肯定先去教會,然後我再去參加之後的比賽,就是這麼簡單。」

我相信他說的,因爲傑夫的父親並沒有過分看重棒球。傑夫 12 歲那年,告訴父親他厭倦了棒球,想要退出。結果那整個夏天他都在打高爾夫。他從未專攻某種體育運動——整個高中期間,他棒球隊和橄欖球隊都參加。每年從六月到次年一月,他甚至都不碰棒球。

但他有體育的天賦:身高 1 米 93,體重 102 公斤,投球速度比 85%的職業棒球大聯盟選手還快。高中畢業時,傑夫婉拒了克萊姆森大學(Clemson,一級聯盟學校)的橄欖球獎學金,因爲他同時被亞特蘭大勇士隊(Atlanta Braves)在首輪選中。

有些孩子——那些能打職業或大學聯賽的孩子——確實是神特別眷顧的。但普通孩子呢?那些只想和朋友一起玩,開心快樂,鍛鍊身體的孩子?他們該怎麼辦?

朋友

1993 年,瑞典心理學家艾里克鬆(K. Anders Ericsson)發表了一項研究。他指出,傑出小提琴家和普通演奏者的區別在於練習時間——平均需要 1 萬小時。他還強調,越早開始練習,效果越好。15 年後,作家格拉德威爾(Malcolm Gladwell)在《異類》(Outliers)一書中引用這項研究,建議讀者想要在某個領域出類拔萃,就得從小開始,投入 1 萬小時來訓練。

5 年後,芝加哥的一群研究人員發現,這個理論已經蔓延到了體育界。他們將「運動專項化」定義爲「對單一運動項目進行高強度的訓練,全年無休,不參加任何其他的運動」,並指出這種現象正變得「愈發普遍」。

在亞特蘭大附近的普羅維登斯基督教學院(Providence Christian Academy),布拉德·威廉姆斯注意到家長們的擔心。他們在問:「如果我的孩子沒有整年地參加這項運動的訓練,他會不會落後?"

普通孩子的父母特別擔心。因爲如果孩子無法競技,就無法加入團隊。而加入團隊不僅有趣,還能結識一群朋友,可以一起練習、一起歡笑、一起比賽。

這種社交因素很重要,因爲在這個時代,各種手機設備讓孩子變得越來越孤獨。我們自己刷手機,也會越來越焦慮,因爲在社交媒體上,似乎其他孩子都在一起比賽、一起吃冰淇淋、和隊友們開生日派對,玩得不亦樂乎。

但是關於焦慮,我們要明白——它往往是一種「偶像崇拜」的表現。如果我們指望通過體育隊爲孩子尋求身份認同、歸屬感或未來希望,體育隊是擔不下這份重擔的。

事實上,這種做法已經開始出現問題。芝加哥的研究人員發現,早期專注於體育運動並不像音樂領域那樣有效——反而適得其反。過早的高強度訓練更可能導致運動傷害、心理壓力,讓孩子心生倦怠。

可是,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種做法甚至無法建立特別深厚的友誼。

羅斯說:「我們的孩子分別是10、11、12、13,他們其實根本沒必要那麼忙。雖然他們交到了好朋友,但其實不用那麼拼命地踢足球、打棒球、打籃球,一樣能交到朋友。」

布拉德在 70 年代和 80 年代打球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那時候沒有整個體育隊一起跨州打球的事,」他回憶道,「在我的小鎮上,我參加的球隊大多是和學校同學或鄰居一起組建的。最有意思的不僅是在自家後院玩耍,我們還一起加入足球隊和籃球隊。這不單是運動,更是一種社交。雖然大家都很當回事兒,但遠沒有現在這麼認真。」

布里特·李(Britt Lee)在亞特蘭大和布拉德一起工作,他也跟我說了類似的話。

「如今的校內比賽其實就是過去體育運動的縮影,」他說,「參加校內比賽就是爲了好玩,哪種運動都參與。不管你水平如何,都是和朋友、哥們兒一起玩。這個賽季打壘球,下個賽季打籃球,再下個賽季玩旗幟橄欖球,可能還有網球。校內比賽是我大學生活中最喜歡的部分。」

我注意到,這些人說的不是在隊裡交朋友,而是和朋友一起組隊。

另外我還發現,這是我們第一次談到「玩得開心」這個話題。

「我回想起小時候,」傑夫說,「放學回家後,我和另外八個孩子湊在一起,拿個橄欖球就可以瘋玩上一個小時。」

這種輕鬆自在的玩法可能減少了受傷的機會。據傑夫說,「現在孩子們累了的話,教練會說,『嘿,你得堅持,繼續加油。』而我們小時候,累了就不玩了,去幹其他事兒。現在這些兩個半小時的嚴格訓練,孩子們根本吃不消。天吶,我在大聯盟打球時都只是勉強撐下來的,10 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受得了?」

12 歲的傑夫退出棒球隊時,把他吸引回來的不是嚴格的訓練,甚至不是教練,而是對這項運動的熱愛——還有他的朋友們。

「我 13 到 15 歲那幾年,重新開始打棒球,」他說,「我加入了一支離家很近的體育隊,和隊友一起旅行到其他地方打球,而這些隊友都是將來要一起上高中的夥伴。」

我不是說你的孩子不能在旅行體育隊裡交到好朋友,當然可以。但一般說來,這些友誼似乎更短暫,因爲每個賽季隊伍的組成都在變化。這些孩子通常不和你的孩子一起上學或去教會,也不會在訓練和比賽之外一起玩耍。

我和曾經參加過俱樂部運動的大學生聊天時,他們把運動中的朋友比作工作中的同事。

實際上,和過去在後院自由自在玩耍的方式相比,如今的青少年體育運動——從日程安排到後勤組織,再到數據跟蹤——很多方面都像是在工作。

工作

傑克·李(Jack Lee)高中時期爲了能進入一級聯賽(D1)大學打網球而拼命努力。他每天中午就離開學校去練球,參加了幾十場比賽。即使因過度訓練而受傷,他也耐心等待康復,然後馬上重返球場。

最終,他如願以償——大一那年,他成功進入了一級聯賽學校肯尼索州立大學(Kennesaw State)的網球隊

「有人說大學體育運動就是一份工作,這話一點也不假,」他說。「我的日程基本是這樣的:早上起床去上課,然後吃午飯,接著練球兩小時左右。練完球馬上去舉重或進行體能訓練。之後還要去自習室學習……回到家時已經累得不行,什麼都不想幹了。」

而這還只是非賽季的安排。到了春季,他還要在早上 6 點上課前加練舉重,週末還有比賽。

「作爲球隊的一員確實挺有意思,」他說。「但我大一那年上場機會並不多。大多數新生都是這樣,除非你特別出色。大量訓練卻沒機會上場比賽,這感覺挺難受的。這也是導致倦怠感的主要原因之一——我真的想繼續這樣下去嗎?感覺就像在上班一樣。」

傑克當時的想法是這樣的:他沒有拿到大額的體育獎學金。他選擇肯尼索州立大學是爲了打網球,但他的雙胞胎兄弟並不在這所學校。雖然和隊友們相處得很愉快,但他沒有時間結識其他朋友。他嘗試著參加「青年生命」(Young Life)活動,但晚上總是疲憊不堪,很難堅持參加聚會。

所以在大一結束時,他決定退出。這對傑克來說是個重大抉擇。他從 10 歲左右就開始打網球——差不多佔了他人生的一半時間——從七年級起就開始參加競技比賽。

我問傑克大二那年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我轉學到了佐治亞大學(University of Georgia),我的雙胞胎兄弟和很多好朋友都在那兒,」他說。「一開始就感覺很棒,不用早上 6 點起床了。現在我打網球的時間不多,但參加了很多校內運動,挺有意思的。我打校內籃球、旗幟橄欖球和壘球。最近還和朋友們迷上了匹克球,這很不錯,既滿足了我打網球的衝動,又不用真的打網球。」

「我還在佐治亞大學參加『青年生命』團契,認識了很多朋友。在肯尼索州立大學時因爲打網球,根本沒時間參與這些,」他繼續說道。「現在我深入參與其中,還成了雅典市一所學校的『青年生命』帶隊人。能爲這些孩子們付出感覺很棒。不用再爲網球操心,像個普通大學生一樣生活,感覺真好。我覺得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我們該退出嗎?

芝加哥的羅斯和妻子肖恩發現,他們讀高中的幾個孩子似乎和傑克一樣,對運動不再那麼熱情。

「我繼續當教練,我發現其他家庭有同樣的情況——大家都很疲憊,孩子們都感到倦怠,」羅斯說。「我看到越來越多的高中生,從 15 歲到 17 歲都有,他們十分倦怠。這些孩子通常有個共同點——他們從小就參加了大量青少年體育運動,週末也很忙。肖恩和我對視了一眼,說,『嘿,這不就是我們嗎?這不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嗎?』」

「這不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嗎」——這可能是這篇文章中最關鍵的一句話。雖然是孩子們想參加運動,但卻是羅斯和妻子在處理所有的細節:幫他們報名參加旅行隊,在放學後擠時間練習,週末開車帶他們去比賽。

我讀了很多這方面的文章,大多數建議似乎都歸結爲問問孩子想做什麼。我完全贊同這樣的溝通,但我也在想,我們是不是有點不公平,把某些責任和艱難的決定推給了孩子。

因爲有時候,確實,孩子想退出是因爲他們不喜歡那麼辛苦地付出,這時需要家長提醒他們:要尊重教練,堅持參加活動,努力訓練,履行對團隊的承諾。

有時候,孩子們可能想繼續堅持,但我們能看出他們已經筋疲力盡,需要休息。這時就需要家長出手,確保他們得到休息——就像他們小時候疲憊不堪時,家長所做的那樣。我們可能需要留意一些沒有明說出來的暗示。即使孩子長大了,和我們溝通時也並不總是那麼容易。

羅斯說:「父母都是一片好意,想讓孩子多點優勢,幫他們成功。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常常讓孩子參與太多不同的活動。到了青少年時期,孩子不想反抗父母,因爲他們看到父母也在付出時間和金錢。要他們說『我不再覺得這項活動吸引我了』,對孩子來說挺難的。」

「父母需要能夠問孩子,『這還是你想做的嗎?』真心和孩子交流討論,因爲大多數時候,孩子們會告訴父母他們認爲父母想聽的話。這樣的話,情況只會變得更困難,你經常會看到,兩三年這樣的疲於奔命,孩子就越來越感受不到原來的快樂,最終感覺消耗殆盡。然而,孩子不敢告訴父母這已經不再好玩了,所以惡性循環就一直持續下去。」

如果你是運動員的家長,你可能已經注意到這個體系中的一些問題。

在亞特蘭大,布里特和布拉德發現他們自己的孩子面臨許多這樣的問題,於是他們開始定期一起吃午飯,討論如何應對疲憊的孩子、苛刻的運動日程和過度運動導致的傷害。

布里特說:「有一個你信任並且有些閱歷的人可以交流,這真的很有用。現在回想起來挺有意思,因爲我的孩子已經打了,而布拉德讀高中的兒子布雷迪還在打球。他們正在經歷我曾經歷過的事,那些事曾經讓我很難受。於是,我會和布拉德分享我的故事。」

「現在他和我聊這些事,但我不再覺得難受了,因爲那不是我兒子。所以我可以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待這些事。對我來說,這證明了和一個局外人交流是多麼重要,因爲我們對自己的孩子總是投入了太多感情。」

布拉德和布里特討論這個話題討論得太多,以至於在 2022 年他們創立了「純粹運動員」組織,幫助其他家長應對壓力。傑夫也加入他們,一起開始了一個播客節目。

「我們沒想到它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布拉德說。

三人原本計劃只發布六集,但因爲反饋太好,現在已經發布了 80 多集。他們平均每月有 2.5 萬次下載,Instagram上有超過 6 萬名粉絲。

布拉德說:「我們從家長那裡得到很多回應,有的可能是聖靈的指引,也有的可能是良心的驅使,無論如何,他們都意識到這種情況不健康。很多人給我們打電話或發私信問『我們該怎麼辦?』因爲他們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們這樣不對……他們在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作爲基督徒父母,我們想要榮耀神,永遠以祂爲樂,也希望我們的孩子能這樣做。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該如何參與體育運動,讓我們既能欣賞一個完美傳球,又能注意到各種罪悄然而入的方式?

有時候,問曾誤入歧途的人,反而更容易得到答案。

「我家不是基督徒家庭,我們的社交圈基本上就是體育圈,」大衛說。「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我從小就覺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東西,因爲我在運動方面得到了我想要的。」

「上大學時,有人邀請我去教會。他不是個虔誠的人——我還經常和他一起參加派對。他家人常去教會。所以我也跟著去了教會,牧師讀到『因爲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神的榮耀』。這讓我很生氣。我心想,這傢伙是誰啊,憑什麼這麼說我?我決定回家找本聖經。我們家幾乎沒有聖經——我妹妹有一本小聖經。我翻到《羅馬書》,心想,我要證明這個牧師說錯的。結果,《羅馬書》重重地擊倒了我, 之前還沒有人能讓我如此一敗塗地。當你想爲自己辯護時,《羅馬書》真是個糟糕的選擇。讀到《羅馬書》第 5 章時,我就跪下來哭求神拯救我。」

大衛信主後,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是:「我還要繼續參與體育運動嗎?」這並不是因爲他認爲神不喜歡跑步和投球之類的體育活動,他只是覺得成爲基督徒後,生活方式應該有所改變。

「我決定繼續參與體育,因爲這一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大衛說,「但作爲基督徒,我總覺得至少應該問問自己『我該不該這麼做?』如今作爲八個孩子的父親,我仍在思考這個問題。」

需要指出的是,大衛並不是在質疑孩子們是否應該積極運動。

「我們全家都熱愛運動,」他說,「兒子們還住在家裡時,我在後院建了一個擊球練習場和投手練習場。我們全家都一起玩。我愛棒球,可能比誰都愛的多。每當看到漂亮的雙殺配合,我就會說『感謝主』,因爲我覺得打的太棒了。」

大衛熱愛運動,就像有些人熱愛音樂、舞蹈,或喜歡大海一樣。他熱愛運動是因爲這是神創造的,是美好的。聖經稱身體爲聖殿(林前 3:16-17,6:19-20)和活祭(羅 12:1-2),鍛鍊是一種尊重身體、照顧身體的方式。

「體育運動的好處在於它能考驗你,」大衛說,「運動本身並不能塑造品格。否則,你認識的每個運動員都品行兼優,但事實並非如此。運動能暴露一個人的品格,因爲它對人施加壓力。」

我完全理解他的意思。我常坐在看臺上觀看兩個兒子比賽,每每發現自己對對方球隊、裁判和對方家長產生出強烈的情緒時,總會很吃驚。我想不出還有哪種活動能讓我內心的陰暗如此迅速地浮現出來。我想不會只有我一個人才有這樣的反應——家長對教練大喊大叫,孩子摔球棒,這些就是罪的表現。

大衛告訴我,青少年體育運動最大的價值在於讓這些罪暴露出來。不是潛在的獎學金機會,不是交到的朋友,不是勝利,甚至不是鍛鍊本身,體育運動的最大價值是有機會看到孩子的品格——以及你自己的品格。當你看到這些時,你就可以求神幫助你做的更好。

比如,如果孩子表現積極,鼓勵隊友,隨時聽從教練安排,回家路上你就可以稱讚他,鼓勵他。而如果孩子發脾氣、悶悶不樂或不再努力,你就可以引導他悔改,重新振作起來。

這些都是內心的問題,而不是表現的問題。無論你的孩子是在打軟式棒壘球還是參加瘋狂三月(March Madness)籃球賽,內心的問題都至關重要。用真理和愛來處理這些問題,會結出比運動賽季更長久的果實。

「父母應該關注的是孩子的態度、他有多努力、多投入、是否尊重教練和裁判,以及是否享受比賽,」大衛說,「這些方面每個人都能把控。」

接著,他講了一個故事來解釋自己的觀點。

爲神的榮耀坐冷板凳

「我有個兒子想參加學校籃球隊的選拔比賽,」大衛說,「我跟他說:可以,不過有個條件。你現在身體狀態不行,所以你得在選拔前一個月開始準備,每天早上在跑步機上跑兩英里,然後我才讓你去參加選拔。」

大衛的兒子做到了。

「他成功入選了,高興得不得了,」大衛繼續說,「但到了比賽的時候,第一場他沒上場,第二場也沒上場,第三場還是沒上場。他不那麼興奮了,肩膀耷拉著。開車回家路上我對他說:『你之前對籃球隊那麼熱情,現在態度卻變了。怎麼回事?』他看著我,滿臉的不高興,好像在說,我都沒機會上場。」

「你知道爲什麼沒上場嗎?」大衛問。

「爲什麼?」

「因爲你水平還不夠,」大衛直話直說,「在這支球隊裡,你是勉強入選的那個。這沒什麼,你可以努力提高。你當然會想上場。但即使不上場,你也應該盡全力讓球隊變得更好,因爲你是隊員之一……在訓練中,要全力以赴地挑戰那些主力隊員,幫助隊友變得更強。」

大衛和兒子一起列了一個清單,名爲「爲神的榮耀坐冷板凳」。以下是清單內容:

坐在長凳邊,別往後靠。比賽期間不要和任何人討論與比賽無關的事。暫停時,第一個從板凳上起身,和隊友擊掌加油。像上場比賽一樣認真聽教練在場邊的每一句話。別心不在焉,要表現出和場上隊員一樣的熱情和專注。要和場上的隊員一樣渴望勝利。

「你可能會有上場的機會,」大衛對兒子說,「但無論上不上場,你都能榮耀神,也能爲球隊做出貢獻。」

這番話之後,大衛的兒子參與比賽的態度完全不同了。

「我們徹底扭轉了他的心態,」大衛說,「那個賽季,他在球隊裡玩得不亦樂乎。我們要做的就是消除他那種期望或自以爲應得的態度。一旦有了這種態度,快樂和享受就會蕩然無存。」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因爲它展示了如何很好地愛你的鄰舍。在這個例子中,鄰舍就是隊友和教練。接著大衛告訴我,全力以赴也是愛對手的一種方式。

愛對手的方式

「競爭是一種禮物,」他說,「你應該全力以赴去擊敗對手,這不僅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對手。這就是所謂的『鐵磨鐵』,讓我們共同進步。對手需要你發揮最佳水平,這樣他們才能更加了解自己。」

他給我講了安迪·羅迪克(Andy Roddick)的故事。這位美國網球運動員在羅傑·費德勒(Roger Federer)稱霸網壇的時期也表現出色。羅迪克在決賽中總是輸給費德勒。

「有人問他:『你是否希望自己沒有生在費德勒的時代?那樣的話,你可能會贏得很多大滿貫冠軍。』他回答說:『開什麼玩笑?正是因爲我一直在努力追趕費德勒,我才成了更好的網球運動員。能與費德勒同臺競技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幸。』」

作爲神形像的承載者,你的孩子該如何運用並磨練他們的運動天賦,讓他們既能認識自己、認識神,又能幫助對手做到這一點呢?

「你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領悟這一點,」大衛說,「當保羅談到贏得能壞的冠冕和不能壞的冠冕時——他指的是有一種東西比能壞的冠冕更重要。然而,除非你真的渴望贏得那能壞的冠冕,否則你無法通過運動領悟到更深的道理。」

這讓我想起多特大學的一位足球教練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參與體育運動就像在效法耶穌,既是獅子又是羔羊。作爲獅子的耶穌無疑比撒但或死亡更強大。但作爲羔羊的耶穌完全順服於天父的旨意,正因如此,我們才得到救贖。

當我們的孩子參與體育運動時,他們會像獅子一樣,用盡全力,全速奔跑,使勁渾身解數與對手較量。但在哨聲響起的瞬間,他們又會像羔羊一樣,毫無怨言地順服裁判、計時器和記分牌的指示。

我們不會認爲孩子遵守裁判的判罰或在半場結束時停下來是懦弱的表現。我們知道這些規則是好的,也是正確的,甚至是美好的。遵守這些規則才能讓比賽順利進行。

這讓我開始思考——作爲運動員的家長,我們是否也能效仿獅子和羔羊的樣式?全身心投入青少年體育運動會是什麼樣子?也許是晚飯後在後院和孩子們一起練習,主動組織志願者報名表,或者愉快地擔任助理教練。也許是在訓練後耐心等待孩子們多練習幾個投籃,爲所有女孩買團隊顏色的髮帶,或者主動在比賽中負責記分牌。

同時,我們也必須願意適度放下青少年體育運動,將其置於定期參加教會活動、建立真摯的友誼和保持健康身體等優先事項之下。這可能意味著選擇訓練計劃較輕鬆或比賽地點較近的隊伍。可能意味著全年輪換不同的運動項目。或者在必要時,可能意味著退出。

適度放鬆

「我們觀察到很多家庭、孩子、學生都有精疲力竭的現象,」羅斯說,「我們也開始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一些類似的跡象。他們不再像從前那樣對運動充滿了熱情。一個週末打兩三場比賽對他們來說,變得越來越吃力。我們意識到,他們之所以參加更多的比賽,是因爲已經報了名,行程表上已經安排好了,而不是出於渴望打比賽。」

羅斯和肖恩思考後,決定退出俱樂部運動。

我問他們這對孩子們來說是否很難接受。

「他們其實沒有太多抵觸情緒,」他說,「我覺得對他們來說反而像是一種解脫。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經歷,其他家庭可能情況不同,他們的孩子可能更渴望比賽和競技。但我認爲對大多數人、大多數孩子來說,都會有個臨界點。我感覺我們之前的日程安排已經超出了他們能夠承受的範圍。」

羅斯和肖恩的孩子們並沒有停止運動。他們仍然在學校裡打球,甚至參加一些業餘體育聯盟的活動,只是強度大大降低了。

「我們的生活節奏變得更健康了,」他說,」我們有了更多時間在一起。除此之外,孩子們在運動中重新找到了快樂。壓力減少了,運動變得更加自然,我們會自發地去運動,把它作爲一種玩耍的方式。這些變化真的很讓人欣慰。」

體育運動是神的恩賜。跑壘、射門、投籃都是我們欣賞神創造的身體的方式,這既包括我們自己的身體,也包括孩子的身體。因爲我們的神是慷慨的神,體育運動也是我們與他人建立聯繫、享受關係的一種方式。

但是,對家長和孩子來說,體育運動也可能成爲可怕的偶像。警惕這一點,謹慎地捂好錢包,小心地安排日程。讓我們爲孩子們尋找那些建立在真摯友誼基礎上的隊伍,這樣的隊伍能幫助他們樹立正確態度,鼓勵他們塑造美德。

在這個過程中,讓我們讚美神。祂給了我們這樣一份禮物——就像音樂、舞蹈或大海一樣——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和享受祂。祂也給了我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們能看到孩子的心,能夠帶領他們,同時通過這一切,也讓我們自己的心更歸向神。


譯:變奏曲;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Youth Sports, Healthy Families, and the Future of the Church

Sarah Eekhoff Zylstra(沙拉·茨爾察)是福音聯盟的資深作家,於西北大學獲得新聞學碩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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