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注:就像C. S.路易斯(C. S. Lewis)所建議的那樣,我們要幫助我們的讀者「讓這幾個世紀以來乾淨的海風吹過我們的心」(出自On the Incarnation: Saint Athanasius with an introduction——譯註)。也正如他所指出的那樣,「只有通過閱讀經典」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我們接下來要審視一些可能被遺忘、但是依然和現今的教會相關,並且能幫助今日基督徒的經典著作。
「你是否見過當百葉窗被打開、夏日的晨光照進來時,火把就會變得蒼白?」
只有在能聽到的消息都很差的情況下,好消息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我最近在重讀C. S. 路易斯(C.S. Lewis)的《裸顏》(Till We Have Faces)這本書時再一次意識到這點。30年前在大學時我讀過這本書,但是當時並沒有領會它的深度。作爲文學專業的學生,我一直糾結於隱喻的技巧。雖然抓住了知識點,但我的心並未爲其所動。
但是幾年前,我重拾這本書,這是在一次航班上,我一口氣將其讀完。在那之前不久我剛獲知一個好友的生活中突發了一個悲慘事件。因此那次在航班上讀路易斯的這部小說時,我沒有心情關注學術,而只是想要在那黑暗的時刻看到一些真正的光。
《裸顏》是路易斯寫的最後一部小說,出版於1956年。該書是在他的妻子喬伊·戴維曼(Joy Davidman,同年晚期被診斷患有骨癌)的幫助下寫成的。喬伊於1960年逝世。路易斯於1963年逝世。
起初,這並不是一本關於青春、春天或新生事物的小說。而是一本關於事後回顧和老年的小說——是關於生命中冬季的小說。故事的講述者女王就像一個異教徒所羅門——一個憤世嫉俗的君主看盡一切,在最後時刻找到了救贖。
確切的說,《裸顏》是重述丘比特(Cupid)與賽姬(Psyche)的古代神話。但是,這本書也是關於賽姬的姐姐奧璐兒(Orual)的一生及其統治的故事,她以一個遠古帝國年老君王的身份講述自己的故事。她性格狹隘且獨斷專行,在其統治的世界裡尖酸刻薄但很有能力。
在對後代講述她奇特的故事時,這位年邁的女王提供了大量證據,因爲她的目標是製造反眾神的理由。她詳述了對諸神的抱怨——他們的殘忍、隱祕、嫉妒和狡詐,但是在她講述傷害和不公時,其他東西也隨之而來,她意識到她所舉的理由實際上可以用來反對自己。
憤憤不平的她這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最殘忍不公的人;博學又頗有邏輯的她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說謊者和騙子(她最大的謊言就是對自己的欺騙)。作爲一個建立了穩固而持久帝國獨斷而有效的統治者,她發現最終她的帝國將會歸給一個她幾乎不認識的遠房親戚。
與此同時,這些故事背後的那位主宰者一直在吸引著這位女王認識祂,試圖告訴她持久的滿足和真理絕不會在普通的地方(廟宇和魔法中,書本中或者政治中)尋見。而總是在、只在、且永遠在祂裡面。不是在「什麼」或「爲什麼」中,而是在「誰」中。
所以她給我們講述的關於她自己的故事變成了一個關於祂的故事。(畢竟,「祂才是在所有故事背後的主宰者」,引自路易斯另一本小說中的另一個角色。)在她回憶生命中的大事以及與諸神之間的爭戰時,她對自己的生命和諸神有了一個新的理解:「我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預備。在我們之上有遠遠大過我們的……『祂就要來了』,人們說,……地球、星星和太陽,萬物都曾經並將永遠爲祂而存在。」
在一個強有力、極具侵略性的時刻,祂來到了她身邊。世界爲之顛倒。故事反轉。獵人成爲獵物。祂進來了。
「你是否見過當百葉窗被打開、夏日的晨光照進來時,火把就變得蒼白了?」
我常常變得如奧璐兒一樣,傾向於將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事件上(無論個人還是公共事件),那些事件反應了一個被疾病、暴力、不公和其他令人眼花的描述所破壞的世界。在視野被層出不窮的混亂填滿時,我很容易執著於「什麼」和「爲什麼」而忽視了永存的「誰」。
在航班15C的座椅上讀著這本書,我淚眼模糊並抽抽噎噎(已經足夠地小心不讓尷尬的同座注意到了,不用擔心,這是在新冠疫情流行開來之前),這個故事正是我需要重新思考的。它以一種新的方式提醒我這位掌管世界並掌管我好友的主。
祂太過愛我們而不會讓我們遊走於無關痛癢的指責中或是安於無休止的邏輯爭論、模糊的神祕主義或世俗的實用主義。
如果這個世界的真實故事是更少的關於我們而更多的關於祂的故事,那麼對於當代美國來說,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應該與貫穿所有國家和一切世代的故事一樣。是一個新郎對新娘、父親對兒子、醫生對病人、農夫對土地的最至親至愛的故事。與基督在靈裡的相交是最不舒適、最具侵入性的手術,是赤裸相對、是征服、是開墾與修剪、是了解與被了解。
我們病痛纏身,而祂是醫生——接骨療傷的醫生。我們是虛弱且無助的,而祂是我們堅強的高塔和強大的王。我們是迷失的羔羊在黑暗中呼救,而祂是發現我們、牧養我們的天父。在所有這一切中,祂培育我們成爲參天大樹,在活水邊枝繁葉茂。
我們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肯定祂的工作和我們自己的,我們不拒絕不輕視生活、帶領和服侍的日常工作。我們相信祂在家庭之間、各代人之間和以及整個教會中所作的盟約聖工。
但實際上,我們必須在一個不可避免的、一對一的個人會面中與他赤裸相見。就像奧璐兒一樣,我們可能會要求祂給我們一個交代。但最終會發現我們需要爲自己做出一個交代。
譯:張萍;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 Hunter and Hunted: Cupid, Psyche, and the 21st Centu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