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徒生活
爲什麼不健康的人愛爭論
2021-10-22
—— Russell Moore

在沃克·珀西(Walker Percy)的小說《看電影的人》The Moviegoer)中,主人公比克·保林(Binx Bolling)反思道:

每當我感受不好時,我就去圖書館閱讀有那些帶來爭論的雜誌。雖然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自由派還是保守派,但我還是被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仇恨所激勵。事實上,我覺得這種仇恨是世界上僅存的有生命跡象之一。這是關於這個世界的另一件事,它是顛倒的:在我看來,所有友好的、可愛的人都死了;只有仇恨者似乎還活著。

珀西可能用這段話總結了他自己的時代,也可能他並不是這樣想的。但他肯定總結了我們的時代。

可以肯定的是,爭論在每個時代都會發生,因爲人們對重要的問題會有不同的看法,有時甚至對這些問題的重要性有不同的看法。但是聖經反覆提到那些使徒保羅形容爲「專好問難,爭辯言詞」(提摩太前書6:4)的人,與此同時保羅本人也會爭論——從當面反對拒絕與外邦人一起吃飯的彼得,到給哥林多人寫下的那些火熱的信件。

但這與因爲喜歡爭論而渴望爭論不同,就像夫妻性愛與性狂歡也不一樣。事實上,保羅所警告的好爭競與性狂歡完全來自同一個地方——「肉體的行爲」(加5:17-21)。如果不悔改,爭論和不道德的性行爲最終會落在同一個地方:被定罪和永遠滅亡(加5:21)。那些不斷挑起「愚蠢的爭論」之人要得到警戒,如果他不願意悔改、沒有被糾正,就要「棄絕他」,看他爲「背道的」。(提多書3:9-11)

同時,主的僕人要「逃避少年的私慾」,棄絕「那愚拙無學問的辯論」,因爲「知道這等事是起爭競的」(提摩太後書2:22-23)。我們再次看到性關係的不道德與好爭競這兩件事情居然聯繫在了一起。

爲什麼會這樣?

熱衷於流言蜚語的娛樂

多年來,我看到一些基督徒參與一些必須進行的爭辯,我觀察到他們當中那些像基督的人經常會怎樣做:懷著對美好事物的愛,也懷著對他們相信有錯之人福祉的愛,但不是對爭論本身的愛。我見過那些我曾經認爲是「爲真理而熱心」的人,到後來證明只是爲熱心的感覺而熱心,這些人幾乎爲所有的事情爭論。隨著歲月的流逝,我看到許多這樣的人暴露出自己的罪,他們內心隱藏著深深的傷痕,以及往往堪稱醜惡的罪。一位年長的牧師告訴我,「沒有什麼比自己的羞恥感更讓人對別人感到憤怒。」這句話已經無數次證明是正確的。

但珀西筆下的觀影者生活也同樣具有指導意義。如果沒有聖靈賜予生命,人往往會在感覺中尋求生命的感覺。一個不信神的小說家把這種追求比作是用電流的衝擊使死青蛙的腿跳動。通常情況下,爭論只是一種絕望的嘗試,爭論試圖找到一個目的、或找到一個地方來感覺自己很重要,或旨在回應對生活日常性撕扯的倦怠。

另一位年長的牧師——現在已經與主同在了——多年前告訴我,人們有時會走過來對他說:「某某對你的評價很差……」或「關於你上週的講道……」以及其他什麼話。他告訴我:

不是因爲我不關心這些,正是因爲我太在乎它了,所以我努力不去在乎。在我的生活中,這些都無關緊要,但它誘使我在別人的認可中尋找自己的價值,而不是在順從基督中找到自己。它使我無法以我想愛他們的方式去愛那些說這些話的人。如果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我可以更容易地愛他們。

我問他爲什麼會有一些人一直在告訴他別人在說什麼。「嗯,他們中的一些人只是認爲我想知道,想知道他們和我在站在一條陣線上,並一起爲我禱告,」他說。「而很多時候,這只是,嗯,人類的天性。流言蜚語很有趣——關於流言蜚語的流言蜚語甚至更有趣,因爲它可以讓你在假裝不知道的情況下製造流言蜚語。」

他停頓了一分鐘,說:「但主要的目的是娛樂。對很多人來說,這些劇情——無論是在他們的工作場所,還是在他們的鄰居當中或在他們的教會——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肥皂劇。」然後他聳了聳肩,笑了笑,馬上回到他正在做的事情上——去醫院看望病人。

我經常想起他,並想知道他對社交媒體會有什麼看法。

同樣,爭吵有時會到來,有時這些爭論是忠於聖靈所需要的。但是,正如從事不道德性行爲的人總是可以說服自己,這是「愛」、「靈魂伴侶」或「命運使然」的特殊情況,對爭論有不健康渴望的人總是可以說服自己:他是基督的戰士,而不是他激情的俘虜。

憐憫那些在罪惡中掙扎的人

知道了這一點,就需要對那些喜好爭論的人產生憐憫之心。這不是說你比他們更有力量,而是恰恰相反。這種憐憫也不意味著把好爭競之人放在領導的位置上,或允許他們主宰對話的進程——這就像讓一個酒鬼在附近的夜總會負責分發福音小冊子一樣,是沒有愛心和自毀形像的。但是這種憐憫應該促使我們去愛他們,爲他們禱告,即使我們拒絕配合他們爲了爭論而爭論的不健康渴望。

人們可以看到這種生活的最終結果,就像一個不承認失敗的「內戰重演者」一樣,他試圖保持對過去的一些記憶,並努力重新創造他曾經感到活著和有價值的「異端狩獵」。在這期間,他一直在說服自己,並試圖說服別人,他是在「爲真理而站立」,但其實他只是在爲自己站立。他試圖通過恐嚇和恐懼來控制別人,但這些已經不起作用了——他永遠無法給予或接受的是愛。

畢竟,聖靈使我們與基督一致,使我們與祂聯合,並將我們塑造成祂的生命樣式。可以肯定的是,耶穌參與爭論,但祂的爭論不是因爲他有小團體情結,而是因爲祂拒絕向小團體主義屈服(馬太福音21:45-22:22;路加福音4:26-28,19:7)。此外,當你看到耶穌引發的爭論時,很奇怪的是,耶穌引發的爭論都是新的,祂沒有跳進他周圍的人已經在爭論的事情——而當時已經有很多爭論正在發生。

當時的爭論包括,奮銳黨人反對希律派、撒都該人反對法利賽人,等等。耶穌有時回答他們有爭議的問題,有時又不回答,因爲祂知道他們只是想爭吵,而不是真正地想要擁抱真理。不過,祂確實引起了爭論,但那是關於別人沒有提出的問題而爭論:聖殿實際上是否是萬民的禱告之地、神的拯救目的是否延伸到外邦人、人子是否會被釘死。

很罕見地,有時我們看到耶穌的憤怒。祂的憤怒從來不是爲了保護祂自己的價值感,從來不是爲了被一個團體接受而表現出的憤怒,當然也不是爲了獲得權力的憤怒。祂的憤怒從來不是爭吵,從來不是動物般的,從來不是來自肉體的行爲。魔鬼才是「知道自己的時候不多,就氣忿忿地下到你們那裡去了。」(啓12:12)魔鬼是一個被困的獸類,他不是牧者,也不是羔羊。

導致爲爭論而爭論的那種無聊和無趣可能意味著,最後你發現只有爭論才有意義——即使你最終「在那個問題上」的立場是正確的,這也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只會導致你焦急地等待機會將你的「對手」困在他們自己的話語中。耶穌忍受了這種針對祂的心態(馬太福音22:15),但祂從來沒有親自這樣做過。

在這樣的時候,有一種試探是那些總想爭吵的受傷靈魂會設定議程,然後你好像必須對此作出回應。總會有人對領袖說,「有人在這樣說,你得回應一下。」如果你這樣做,無異於在別人點著的火上澆汽油。然而,在聖經中,耶穌經常從眾人的崇拜(約翰福音15章)和他人設置的爭吵議程中走出來(馬太福音26:51-56)。

將自己從愚蠢的爭論中移開

使徒保羅呼籲用一種爭論來對付那些挑起「愚蠢」爭論的人:「分門結黨的人,警戒過一兩次後就要拒絕跟他來往」(提多書3:10,和修)。這是一種非常不同的爭論——它以溫和、說理的方式開始,並以移除自己而不是參與對方的爭吵爲結束。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聽起來對我們很不利,尤其如果我們想要像基督一樣見證真理的話。但是想一想,你會在感恩節餐桌上揮舞著槍支、打翻傢俱以贏得爭論嗎?這種「不利」對我們有好處。是的,那些射穿石膏板和大喊髒話的人可能會「得到最後的發言機會」,但你想和他們交換位置嗎?你的結論是,「明年,如果我們想得到發言機會,我們需要更多的可卡因和我們自己的武器」?不會,你會說,「這種場合很不正常。明年的感恩節,我們將在其他地方,事實上,我們現在就離開。」

幾年前,樂馬可寫過《福音派思想的醜聞》("scandal of the evangelical mind"),這個醜聞就是福音派沒有什麼思想。也許現在的醜聞是福音派系統自我刺激的方式,自我刺激的方式就是談論醜聞。

有時我們必須準備好對某個爭論「說一句話」,但往往需要的是有人示範耶穌的方式,重視人的靈魂而不是僅僅因爲有話可說。當涉及到那些以爭論爲生命的人時,獲勝的方法不是在他們的遊戲中獲勝,而是玩一個完全不同的遊戲。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Why Unhealthy People Crave Controversy.

Russell Moore(羅素·摩爾)道學碩士畢業於新奧爾良浸信會神學院,博士畢業於美南浸信會神學院,是《今日基督教》雜誌的公共神學家,負責該雜誌的公共神學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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